与麒麟相比,不一会便被其余蛊雕围攻得失去了方向感,只感觉到铺天盖地都是蛊雕巨大的翅膀,完全无路可逃。
女怪只能尽力将景麒揽在怀里,用身体挡下来自外界的一次次攻击,很快便遍体鳞伤,摇摇欲坠了。
就在来人觉得捕获麒麟的成功就在眼前时,突然一道身影从下方的云海中跃出,带着还未散尽的属于树海的绿植的气息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身后。
来人骇然,抽刀就要朝后砍去,然而持刀的手腕忽然一麻,随即脖颈剧痛,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许诺抓着被打晕的人,一手掐进身下蛊雕的长羽里,双眸眯起,轻声道:“听话。”
周围空气蓦地一静。
满身是伤的女怪困惑地从双翅间抬起头,就见原本铺天盖地般的敌人全消失了,弥漫的云海之中只剩一只蛊雕悬停在她面前,红发之人对着她笑道,“又见面了。”
他们回到地上后,许诺只将那名昏迷中的人类留下,那只被他充当了一会坐骑的蛊雕如蒙大赦溜得飞快。
小麒麟这次的状况可比上回糟糕的多,淡金色的鬓毛被血污得根本就看不出原色,全身都被弄得脏兮兮且黏答答的一团,原本透亮的紫色双眸此时也只能无神地半睁着,显然处于一种十分虚弱的半失神状态。
是的,麒麟就是这么矛盾的动物,他们强大到能降服妖魔作为自己的使令来驱使,却也能弱小到只用一盆鲜血就能令他们失去反抗的能力。
许诺毫不客气地将昏迷人类的外衣扒下,先给小景麒大致擦拭了一遍,又看他实在难过的样子,想了想,指尖生出一小朵红莲,放在了他额间还未长成,现在只有个小鼓包一样的犄角上面。
小景麒轻哼一声,轻轻晃了晃脑袋,颇为留恋地用犄角蹭着许诺的掌心,似乎还想要更多。
许诺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将他抱起,对女怪道,“跟我来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处流动的水源。”
*
正在巡山的犬狼真君更夜发现了一群逃窜蛊雕的异状,他让六太抓住了其中一只,发现了这群蛊雕都是被驯养过的,立刻顺着痕迹一路找来。
但是等他赶来了此处,看到的只有打斗过后的混乱以及四处溅洒的血迹。
天狗六太在一处血迹上嗅了嗅,咬着他的衣角将他拉到一边草丛,那里有很明显的物体拖拽过的迹象,并且从体型来看,被拖拽着的似乎是个昏迷的人类。
更夜走去过,蹲下身捡起一只长羽,与蛊雕灰褐色的翎羽不同,这只长羽更加轻柔而且十分洁白。
六太上前嗅了下,将脑袋转向蓬芦宫的方向。
“果然是女怪的羽毛吗。”
更夜心中一沉。
黄海之外大部分的人对麒麟的了解并不多,并且许多人还坚信着只要被麒麟跪拜,便可为王。因此除了升山以外,还有不少人会怀抱恶意偷偷进入黄海,妄想捕捉住一只麒麟,从而登上王位。
现在蓬芦宫内仅有的一只麒麟还十分年幼,此时在这里发现女怪被攻击而掉落的白羽,四周又遍布污血,更夜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更夜迟疑着是要第一时间去蓬芦宫告知这个噩耗,还是先顺着痕迹继续追下去,就见六太已经沿着那簇草丛跑远了。他叫之不及,只能无奈跟上。
并没有走多远,便隐隐有水流之声传来,空气中的湿度也有了明显的增加,更夜加快了脚步,转过一道遮挡后眼前蓦然出现一条被绿植环绕的幽幽山涧。
外面一直传闻黄海里没有水,这里流动的只有时间和风,这显然是一种夸张的修饰,但是也足以说明在险恶的黄海之内想要寻找到一处干净且安全的水源有多么地不容易,纵然是常年巡山的更夜,也是首次见识到如此静谧祥和的一条溪水。
正当更夜微怔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那位兄弟。”
更夜立刻回神,警惕地朝声音传来方向望去。
“对,就是叫你。兄弟,能否帮个小忙?”
溪水的上方处,隐隐绰绰有名成年男性蹲在那里,似乎在清洗着什么。
更夜懊恼于自己的疏于防备,竟然有陌生人距离这么近而不自知。一边慢慢向那人走去,口中洋装不在意地反问道:“什么事?”
“借你头巾一用。”
“……什么?”
更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他已经快要走到对方面前,没了山石绿植的遮挡,他终于得以看清对方在做什么了,下一刻,他原本悄悄按在武器上的手猛地一滑,猛地指向对方正在清洗的“东西”,结结巴巴道,“你、你……”
那人将双手从清澈的溪水里捞起,连带着终于洗去了血污的小麒麟一起举到了更夜眼前,“兄弟,我是问,能不能借你的头巾给这小家伙擦一擦?”
浑身水淋淋的小景麒与目瞪口呆的犬狼真君四目相对,然后“阿嚏”一声,喷了对方满脸口水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