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花,美酒,美好的誓言,如云的宾客,无数的祝福。
一如想像中那样盛大那样美好。
可是,她的心,却不再似几天前那样欢喜明朗,有浓浓的阴影,氤氲在她的心空。
婚礼现场的气氛热烈和喜庆,有无数的欢声笑语落入她的耳朵里,她麻木的听着,目光在会场凉凉的掠过。
每个人都在笑,盈盈笑得最为开心,小小的脸儿像一朵花,开在渐暖的春风里,季雨浓也在笑,应酬之余,总是会不断的转头看她,偶尔会凑在她的耳边轻喃,“宛宛,你今天真的很美,你是我最美的新娘!”
她的眼泪几乎又要涌出来,他却只当她是太过欢喜感动,将她拥得更紧了些,又是亲吻又是擦泪,惹得席方平那一伙同学朋友都开始狂笑闹腾。
木宛清把目光投向了何淑言。
事实上,从婚礼一开始,她就一直在盯着她看,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可以让何淑言这么痛恨自己的母亲,以至于将她置于死地依然不肯罢手,还要把那份仇恨延续到自己的身上。
可惜,没有人肯给她答案。
木云去得那么仓促,她没来得及留下答案。
何淑言给出的答案,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那么,季嫣呢?
她看向那个一直恬淡微笑的妇人,她是温和的,温暖的,可是,她也不肯告诉她。
“宛清,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管你们的上一辈有什么样的恩怨,既然你和小雨真心相爱,还有了孩子,那么,学会遗忘吧,遗忘会让你变得幸福。”她如是说。
她又想起在婚礼前夜和季雨浓的长谈。
他很慌张,他的目光在躲闪,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要怀疑,他也许根本就知道他的母亲曾经做过什么,他也恳求她,“宛宛,你答应过我,不管我们上一辈有什么恩怨,我们都不要受到影响!”
可是,怎么可能遗忘?
又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
生命中最亲最近最爱她最疼她的妈妈,死得不明不白,要她怎么选择遗忘?
耳边那些欢声笑语倏地远了,她的脑中只是浮现着木云离开时苍白如纸的面容,她一定没料到自己会去得那么快吧?她一定还等着看自己的外孙女出生吧?
可是,多么残忍,那个叫何淑言的女人,将这一切全数剥夺了,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好不容易救下来的母亲,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里!
恨意,满胸,她的手紧紧的攥紧了。
“宛宛,宛宛!”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费力把飘忽的思绪抓回来,怔怔的看向叫她的人。
是季雨浓,正要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可是,她的手却攥成了一个小小的拳头。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担心的看着她。
“没什么。”她僵硬的微笑,将五指徐徐伸开。
那枚钻戒戴到她的手指上,很好看,很漂亮,就像若干年前,他曾经送过的那只钻戒一样,奢华而美丽,有着夺目的光彩。
可是,那只戒指被她远远的扔到了江里,现在手上的这一只,又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而耳边,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笑语喧哗,彩带漫天飞舞。
世人都以为,她是感动。
谁也不知道,她其实是心痛。
像是一出戏,若你一开始就知道悲剧的结局,剧情越完美,越觉得悲伤。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他笑得满足而欢喜,将她圈在怀里,感叹说:“宛宛,我觉得好幸福。”
幸福?
她怔怔的想,幸福从此真的是要离他们远远的去了。
“在想什么?”他贴在她耳边问,手指无意识的缠绕着她的发辫。
“没什么。”她怕冷似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在猜她的心意,低声说:“过几天,姑妈就要回美国去了,妈妈也要一起离开,以后这个家里,你可就是女主人了。”
她安静的听着。
他又说:“这里方心婵曾经住过,你会不会觉得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搬去其他的地方,或者,你喜欢哪里,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她摇头,说:“住在哪里都一样。”
“可是……”他捧起她的脸,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着,眉头皱了又皱,叹息说:“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
“没有,我很开心!”她的心里一阵酸楚,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我想,我是太开心了!我没有想到,我们还会是这一天!”
“傻瓜!”季雨浓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你吓了我一跳,我真怕你会因为妈妈做的事,不再想要这场婚礼,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微微喟叹,转而又说:“宛宛,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让你为难,所以,妈妈和姑妈很快就要回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