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作痛的胸口,蹙起柳眉眉望向儿子。忽然记起,似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听过小儿子的声音。
林夫人看见他刻着凉意的眼眸,心更慌了,“林故…”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林故终于冷清地开了口。
“两天而已,”林故避开视线,语调平板,“我活在世上二十年,每天都是孤儿。”
“畜牲!”林峰抓起桌上的古董茶杯朝他砸过去,“没心没肺的东西!知道我跟你妈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生出来!”
林故侧过身躲闪开,茶杯砸在后面墙上,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嗯,辛苦你们做试管了。要是能回溯,你把我射进马桶里多好。”他话里每个字都带着刺,语气中没有对父亲该有的尊重。
只有失望。
读幼儿园他拿到小红花,欢欢喜喜回家想给父母看。父亲却一甩手把林故推到旁边,带着哥哥急匆匆出门。
小学时老师布置作业,给父母洗脚。
他从放学等到上学,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第二天只好因为没完成作业被老师罚站。
等他长大了点,爸爸妈妈终于注意到林故,和颜悦色要他抽血给哥哥。
看到父母的笑容,林故终于意识到。
他是个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孤儿。
“林故!”林峰气得脸色铁青,“我在物质方面从来没亏待过你,无论是房、车还是你喜欢的其他什么。你爷爷走的时候,还给你分了股份。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养出你这种白眼狼?”
“嗯,确实是你们一家。”林故双手插在薄风衣口袋,换了个懒散的站姿,露出十足讥讽的表情,“跟我这个外人说话,真是耽误您时间了,林先生。”
林峰记忆中,林故应该还停留在高中时期。乖巧听话,带人有礼,成绩优秀,还特别省心,随时提起都是自己的骄傲。
才几年的功夫,他怎么变成这种性格?
林峰气愤又难过,浑身发抖说不出话,眼睁睁看林故上楼收拾了仅有的东西,斜挎个黑书包下来,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听到动静,林燃硬撑着走出房间,虚弱地唤住他,“小故…”
林故步子顿住,没转过来,只给他一个背影。
“我…没立场跟你说什么,你的悲哀都是因我而起。”
到底是经过基因选择的兄弟,林燃长相跟林故有八成相似。可惜脸总是苍白,明显带着病态,说话也没什么气力。
“我会想办法扭转现状,到时候,你还愿意回来吗?”
林故沉默片刻,跟他说,“你撑不住要血要肾的时候再联系我。”
林燃身形虚晃两下,扶着墙苦笑,“抱歉,我明明是哥哥,却没办法护着你。你在外面,要是能遇到可以照顾你的人…就好了。”
林故稍稍偏过头,“放心,我已经找到了。”
…
莫黎黎脑袋埋在办公桌上,抱住头陷入深深的自我嫌弃中。
她下午来公司加班,结果对着电脑发呆了好几个小时,头发都快秃了也没敲出几行代码。
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的都是林故的事情。
早上,她明明已经想好了,要斩钉截铁、不留情面的拒绝林故。结果让他三两句话说下来,轻易就改变了立场。
“那就…先试用两个月?”上午,立场很不坚定的莫黎黎这么说了。
试用个鬼啊!这种模棱两可好像把人家当备胎的话是闹哪样?莫黎黎非常崩溃,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坏蛋。
恶棍!人渣!十恶不赦!
莫黎黎非常唾弃自己,可即使这样,也没办法改变现状。
她,一个二十三岁高龄的单身程序员,用自己微薄的薪水包养了个水灵灵的南大学生。
闫明准备打卡下班,路过莫黎黎桌前,见她在电脑前垂头丧气。
“怎么?研发案还是没有思路吗?”闫明体贴的建议,“我把之前总结的调查报告发给你吧?”
听到他的声音,莫黎黎立刻进去戒备状态,坐起来客套又生疏地说,“谢谢,不必了。我想自己做市场调研。”
“黎黎…”她的态度过于刻意,让闫明皱起眉,走过去,“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没有顾忌你的心情。希望那件事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闫明,”看他越凑越近,莫黎黎警惕地起身后退,跟他拉开距离,“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始至终,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谈什么影不影响的?”
闫明看她流露于表面的疏离,眉宇锁得更紧,张张嘴刚想说话。
摆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上面显示来电人——
你亲爱的男朋友
闫明瞳孔收紧了一瞬,“这是谁?”
“是…”莫黎黎不知道怎么回话。
啊啊啊!他又是什么时候改掉备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