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礼:“参见陛下!大清早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周绥坐在主将位上瞥他一眼:“怎么?朕来不得?”
舒乐赶忙摆手:“您随便坐,您能来臣这里,简直是蓬荜生辉。”
周绥面上显然不太高兴,舒乐也不触他这个霉头,走到一旁去换衣服了。
帐篷内没有置屏风,舒乐站在行军铺旁,也没管周围还有两个近卫在侧,随手就将戎装换了下来。
银铠落地,露出里面纯白的内衫来。
周绥目光暗了暗,扬手让帐内其他人出去了。
舒乐瞎几把撩完,终于慢腾腾的把衣服换好了,走回周绥面前:“不知陛下亲临,是为何事?”
舒乐的衣服只随意穿在身上,没有系紧带子,露出光洁的肩头和脖颈。
左肩上一道红褐色的陈旧刀伤从后肩一直刻到前胸,格外刺目。
周绥本要问其他事,话到嘴边又变了味道:“肩上的伤怎么来的?”
舒乐像是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伤口,撇撇嘴道:“时间太久,忘记了。”
“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说与朕听——”
周绥面上神情未见缓和,反而越加凌厉,“舒乐,擅自带兵前去私会敌方将领,你好大的胆子!”
舒乐:“……”
很难过了。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颜值小分队竟然有内奸。
果然像他这样颜美心美真善美的男孩子已经不多见了。
见舒乐垂头不答,周绥愈加生气。
他从没有比此刻更加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直到见了带兵时的舒乐,他才发现在京城中的那个舒家小将军是多么收敛!
收敛了锋芒,敛了脾性。
而带兵出征之时,离开舒家的束缚,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
伶牙俐齿,百般古怪,让人咬牙切齿,却抓不住又摸不着。
这样的人——
就应该关在深宫大院。
牢牢的锁起来。
永远不见天日。
才是保有他的最好的方法。
周绥神色微变,恶狠狠的将刚刚飘远了的思绪收了回来,又喊了一声面前的人:“舒乐!”
舒乐也被喊回了神儿:“末将在!”
舒乐一掀衣摆,跪下笑道:“陛下不必急着暴怒,不如先听臣一言?”
周绥生完了气,反而平静下来,眯起眼道:“哦?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舒乐道:“尹知府与张将军定然知道您御驾亲征一事,但却不知您是否与臣同行,更不知您是否已经到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诈他们一诈。”
周绥一怔:“你是说——”
舒乐点头道:“如果明日我能顺利从知府大人的府中出来,那就说明他们二人并不知道您与臣一同到此,如果不能……”
周绥心下沉了沉:“如果不能,你当如何?”
舒乐站起身,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伸出手从盘子里摸了个鸡翅出来啃了两口,舔舔嘴道:“如果不能,那就只能靠臣自己一路杀出来啦。总不能真的投降吧。”
周绥从小在皇家长大,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最受不了舒乐这种不端行仪。
他皱着眉盯着舒乐,半晌道:“明日朕派两个武功高强的亲军随你同去。”
舒乐饿了一早上,飞快地啃完了一只鸡翅膀,又伸出魔爪摸了另一只,摆了摆油手道:“不必了,臣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其他人都多余……”
舒乐说完这一句话,啃鸡翅的动作突然愣了一下。
随后他想了想,将鸡翅放下,突然看向周绥,道:“不过陛下,要是臣真出了点什么事儿……”
周绥下意识顺口道:“嗯?”
舒乐叹了口气:“若是臣有一日真的在战场上出了事,陛下,您能放过臣的父亲和妹妹吗?”
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气氛一瞬间又僵了起来。
而这种凝滞的气氛在舒乐满手满嘴都是油的渲染下又多了几分滑稽的味道。
周绥阴沉着脸,沉默半晌后道:“来人,带舒将军去洗手。”
舒乐:???
周绥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舒乐表情里的黑人问号,难得负责的多解释了一句:“纵然出门在外,生活问题也不可小觑。饭前洗手乃基本常识,需对身体负责。福全,去盯着舒将军好好洗手。”
福全认真道:“是,陛下。”
然后走过来满脸真诚的对舒乐道:“舒将军,请。”
舒乐:“……”
我不洗手,我还能吃。
为什么别的武将回来就能徒手吃饭,而我非要洗手,还要被别人盯着洗手?
舒乐十分难过,洗完了手决定再也不跟小皇帝一起吃饭了。
吃不饱也就算了,动不动就想灌他酒也算了,规矩还贼鸡儿多。
不约了,他要和其他的士兵宝宝一起去吃大锅饭。
不用洗手就能吃的那种!
周绥坐在桌前,也没有先吃,反而想起了刚刚舒乐的那句话。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结果,一抬眼,福全恭敬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陛下,奴才已盯着舒将军洗完手了。”
周绥皱眉道:“他人呢?”
福全低垂着脑袋:“舒将军说……他是个武官,天生粗人一个,就不与陛下同,同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