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释怀口中说出来的,大都是吉利的话。然而坐在案前询问的人,并没有觉得他是在迎合或者奉承,倒觉得他格外真诚。
陈桂芳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整个人比刚来的时候放松了许多。正说着,小沙弥敲了敲静室的门:“释怀师兄,住持回来了。”
当柳雁欢跟着陈桂芳出去时,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看着一身黑色缎面长衫的秦非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听住持说,你们来寺里做法事?”
“嗯......”柳雁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陈桂芳打断了。
“请问先生贵姓?”陈桂芳往前一步,巧妙地挡住了柳雁欢的身影。
“我姓槐。”
陈桂芳一怔,她仔细回忆着宁城有名的人,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姓槐的。
柳雁欢轻咳一声:“这位就是即将跟我们合作的槐墨先生。”
陈桂芳一下子反应过来,忙将柳雁麟往前推了推:“原来是槐先生,这位是雁麟,素日里喜欢看您的书,合作一事也是他先提议的。”
秦非然看了眼腰背挺直的柳雁麟,再看一眼顾盼神飞的柳雁欢,轻笑道:“合同一事我会与雁欢做最后的敲定,谢谢你对我作品的喜欢。”说着,秦非然向柳雁麟伸出了手。
柳雁麟看着他手上的虎头戒,心里无来由地发憷,只轻轻地握了握,便又退到了陈桂芳身侧。
秦非然领着柳雁欢出了殿门,见柳雁欢一直盯着他看,失笑道:“怎么了?”
“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信佛?”
秦非然笑道:“我来佛寺,并不是为了拜佛,我是来看此处的恤孤院。”
“恤孤院?”
“祥瑞寺的后头就是恤孤院,院内抚育了许多孤儿。”
柳雁欢像木头人那样怔怔地戳在那儿:“这所恤孤院是你注资兴建的?“
“嗯。”
“我能去看看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当然可以,跟我来。”秦非然牵起柳雁欢的手。
果然如秦非然所言,恤孤院与祥瑞寺仅一墙之隔,院内有成排的宿舍,分男女间隔开来,还有专门的课室。
柳雁欢从窗口看进去,见不少孩子都学得十分认真。
“由于此地靠近佛寺,所以开设的大多是佛学课程,很多孩子长大后成为佛教徒,加入到祥瑞寺。”
“如此甚好。”柳雁欢赞叹道。看着这些专心听讲的孩子,柳雁欢就想到了现代的自己。他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有一年院长把孩子们聚集起来,询问大家的梦想。柳雁欢就在纸上写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调香师,可以调出世界上最棒的香水。”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会收到一笔数额不菲的款项,资助他升学、留学,直到他学成工作后,才分月将钱还给资助人。
可资助人并不收钱,而是让柳雁欢将钱直接捐给孤儿院。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资助人一面。只隐约知道那是一位归国华侨,除了自己以外,那位老人同样资助了许多有梦想的孩子。
柳雁欢站在窗前出了神,下课铃响起,孩子们围作一团,好奇地打量着柳雁欢。
有个小男孩指着柳雁欢问:“先生,他是谁?”
“他和我一起来看你们,你们可以叫他柳先生,他还会弹钢琴呢。”
“走,弹钢琴给你们听。”秦非然拉着孩子们上了二楼,二楼敞亮的房间里摆着一架钢琴。
柳雁欢缓缓地弹着,泠泠的琴声从指间流出,方才还在打闹的孩子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一曲终了,柳雁欢回过头,轻声问:“好听么?”
“好听!”一片叫好声中,柳雁欢看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女生,看向钢琴的眼神渴慕又向往。
柳雁欢朝她招了招手。
女孩怔怔的,看样子没有反应过来。
“去吧,先生叫你呢。”秦非然笑道。
女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钢琴旁,柳雁欢在琴凳上挪了挪,拍着身边的位置对女孩说道:“坐吧。”
女孩有些拘谨地站着。
“没关系的,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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