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之下,习习春风吹拂过脸面,林珑与叶田氏漫步从中,两人说了一会子悄悄话,不时地小声笑出来,看得出来两人心情都极好。
“这次六叔父同意看大夫,六婶母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林珑一脸的唏嘘,看到叶田氏脸上的笑容与红晕,也不由自主地替她高兴。
叶田氏这几天过得相当舒心,这次与叶老六重修旧好,颇有几分新婚的感觉,万老姨娘也没再主动挑事,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那还是多得侄儿与你,要不然我们这辈子怕是都难能再重归旧好。”
她是明白人,受了叶旭尧和林珑的帮助这是不争的事实,心下自然是感激万分。
“六婶母还与我客气什么,这于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这人啊要活得好,里子更重要些。”林珑没有居功自傲,反正女人活着就是不容易,能帮上一把她也绝不推辞。
叶田氏眼中一片感动,不消说别的,就看这次见大夫之事安排在林宅,就可以看到他们夫妻对这事的上心。
苏太医原是林栋的大夫,出入林府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林栋的身体孱弱人人皆知,没有人会往歪处想。而她与林珑本身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她与丈夫来造访林宅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完全没有给人碎嘴的地方。
自家丈夫得知这时间地点之事时,松了一口气不再忧心忡忡的样子她记忆犹新。
两人正说着一会子话,就看到有侍女过来禀报,说是苏太医已到,大姑爷请她们过去。
林珑应了一声,拉着叶田氏就往回走,这一路两人几乎没有说多少话,尤其是叶田氏的双手卷紧巾帕,看得出来她极为担心,终于要面对这结果了,焉能心潮没有半分起伏?
“六婶母,你放松些,你都这个样子,待会儿六叔父岂不是更紧张?”林珑见状,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开口劝说一句。
叶田氏僵硬着点点头,手心一直在出汗,“我晓得的,晓得的……”
“六婶母,来,深吸一口气,你要把心态放平稳了,这样一来才能达到求医的最大效果。”林珑停下来,看着叶田氏要求道。
叶田氏照做几遍,这才把心情放平稳了些,如果连她都要讳疾忌医,丈夫边就更不用说了。
林珑这才拉着她再度往林栋所住的厢房而去。
两人到了帘外,就听到里面男人们说话的声音,听得出来只有叶旭尧、叶老六和张太医三人,林栋应是避了出去。
林珑朝叶田氏示意一眼,看到后者点点头,这才亲自掀帘子进去,“张太医到了?”
张太医闻声,忙转头看去,起身给林珑做了个揖,“让嫂夫人久等了,太医署有些琐事要处理,这才来晚了。”
“张太医能来我们就高兴了,别这么客气,赶紧坐下。”林珑知道这张劝功与自家丈夫关系亲厚,又是林栋身体渐好的大功臣,所以脸上一直是笑眯眯的。
张太医也没有客气,这林府他出入惯了,与林家人关系也是极好的,也没太把自己当成是客人。
叶旭尧朝叶田氏道:“六婶母,坐下吧。”
“哎。”叶田氏应了一个单字,很快就挨着面色因紧张而严肃的叶老六。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这会儿不禁有几分依赖对方,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这对夫妻的关系再度升华,叶老六动情地握紧妻子的手,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还有一个人与他一起承担这后果。
“劝功,可以开始了。”叶旭尧轻声道,上前扶着妻子的手腕,“娘子,我们先行出去,把这儿让给六叔父他们吧。”
这治的是不孕不育,一定会涉及到夫妻房事等隐私,他们夫妻不宜旁听,还是避开为好。
林珑也正有此意,留在这儿徒增尴尬,还不如与丈夫避开去,遂朝叶田氏眨了眨眼示意一下,随后方才与丈夫掀帘子出去。
“叶六叔,放松点,我这是大夫,又不是吃人的妖魔鬼怪。”看到叶旭尧夫妻出去后,张太医笑嘻嘻地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的情况我听子阳提过,心中早已有数。”
看这年轻的张太医轻松的面容,叶老六这才不再那么紧张,“那有劳世侄了。”
“小侄必当尽力。”张太医这回板着脸道,已然是端着大夫的架子。
叶老六点点头,伸出手腕让对方把脉。
张太医一旦开始问诊,就会严正以待,那张年轻的面容也不由自主地让患者信赖。
“伸出舌头给我看看。”一会儿后,张太医放开叶老六的手腕,开口要求道。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自然马虎不得。
叶老六忙张开口让张太医看他的舌头。
叶田氏看着这年轻人给丈夫看病,这心情渐渐也放松下来,坐在一旁静侯这结果。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张太医这才重新坐下来,先是静了一下手,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叶老六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与妻子对视一眼,只是不好开口催促。
“叶六叔,你一个月行房多少次?”
叶老六看了眼妻子,尴尬地道:“一日至少有两次,为了求子。”最后说那四字表明自己不是色欲熏心之辈,只是为了要个后代不得已为之。
叶田氏说完全没膈应那是骗人的,但她从来不吃这无意义的醋,所以这会儿倒也没有那计较之心。
张太医皱了皱眉,“叶六叔,你行房的次数太多了,这样反而不利于求子,这个次数要改一改,两天一次为妥。”
叶老六点点头,他也不是那贪欢之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守着叶田氏十多年并无纳妾的行为。
“张太医,我夫君最近是心急了才会这样,但之前他不是这样的,但依然没能怀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叶田氏顾不上害羞,把心中的疑虑道了出来。
叶老六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之前只有叶田氏一人时,并没有太过于贪欢,但叶田氏生了珠姐儿,十多年没再怀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两位不用太紧张,叶六叔不过是精寒罢了,因命门和心包火衰所致,这才会一直难以令女性受孕。”张太医说这话时语气平淡,这样试图让对面已不太年轻的夫妻可以放松心情,“这并不是什么绝症,虽然叶六叔求医太晚,错过了最佳的治愈的时期,但现在对症下药还未为晚矣,若是再过个几年再来看症,那会儿更会棘手。”
叶老六没想到自己还真有问题,这回若不是妻子相逼,只怕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会儿他难掩一脸的愧疚,难为妻子了。
叶田氏早就料到丈夫有毛病,现在听到这结果,她竟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道:“我虽然没看过多少医书,但也是知道的,这精寒宜进补,可我也有给夫君熬制壮阳的药物,但这也是石沉大海没有半分影响。”
张太医摆摆手,“若是一般的症状,这样进补壮阳未为不可,但叶六叔这症状非一般,那样的手法一旦不得宜与毒药无甚区别,只会加重他身子的负担……”
听着这太医侃侃而谈,叶老六和叶田氏方知,之前的胡乱进补壮阳不但不得法,还间接害了叶老六更难令女子有孕。
张太医很懂得看人脸色,看到这对中年夫妻面色凝重,遂又面带微笑道:“两位不必太担心,一切还有我,放心吧,叶六叔之前能生得一女,必定能求得一子。”
这样的安慰,对于叶老六夫妻来说,有着莫大的助益。
“这样吧,我先给叶六叔开些温补心肾的药物……”
张太医一边说,一边已经坐下就着小厮磨好的砚台写起了方子。
这些医理叶老六夫妻二人并不太懂,但也仔细地听着。
好一会儿,张太医方才写好单子,吹干了墨迹,递给了叶老六让他看一看。叶老六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最后方才交给小厮去执药。
叶田氏看到丈夫的事情已了,她有心求子,自然也想调理一下身体,遂主动道:“张太医可以给我诊一下平安脉吗?”
这点要求,张太医哪有不允的?很快就给叶田氏把脉。
相对于叶老六来说,叶田氏除了心火过盛,肝气郁结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大病,只要吃上两帖药也就痊愈了。
叶老六知道妻子为何会肝气郁结?那还不是自己气的?所以他这会儿更为内疚,几乎不敢与妻子的眼睛对视,只是一味地要叶张太医开个好方子。
屋里的夫妻问诊,屋外的夫妻二人却是分头行事。
叶旭尧到四进院那儿去找胡老先生说话去了,顺带考考林栋的功课,对这小舅子,他还是颇为上心的。
林珑自然少不得要去看看小妹跟着女先生学得怎么样了?林琦最近都被她与林绿氏联手拘起来,就是为了她能收收那野性子。
这会儿她坐在一旁看了半晌,妹妹那学习的态度很是消极。
“二姑娘,这话里的意思你明白吗?”
新来的女先生唤做谢玉安,年龄在二十五上下,本也是大家族出身,早年曾许过婚,后来未婚夫战死沙场,她发誓要为未婚夫守节终身不嫁,这样一来颇得贤名与得到时下人的尊重。
她在京城一带颇有名气,有不少大家族都请她去教授自家的女儿,之所以能被请到林宅来,那也是因为叶旭尧的面子够大罢了。
林珑对于这女子的什么守节伟大的事迹听过就算,在她看来,谢玉安更多的是为了讨生活罢了。之前一定有发生什么事情,让她不能在母族过得尊荣体面,当然这是人家的隐私,她没有那么八卦。
不过话说回来,谢玉安懂得给自己树立形象,在这方面混得极开,也是个极有智慧的女性,所以她对这位女先生颇有好感。
林琦却是看了眼谢玉安,晃了晃脑袋,“先生,我不知。”
林珑一听都想要抚额了,小妹这不是要与谢玉安对着干吗?她瞪了一眼妹妹,妹妹却回了她一个大白眼。
“琦儿。”她轻喝一声。
林琦觉得念这什么,极度无聊至极,再说要她做那等卑微的女性,她自问做不来。
谢玉安却是朝林珑温和一笑,“侯夫人不用紧张,我自会慢引导令妹……”
“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林琦一副求知的样子。
“自然可以。”谢玉安温笑着道。
林琦不太喜欢谢玉安这个女先生,在她看来,就算这女先生脾气温和谦逊,她也还是对她有着极大的偏见,这女人太过于虚假,假得让人不大喜欢。
“那好,先生这前半生行事都是按足了示意所行吗?”林琦用手指捏起薄薄的书本一角,看来极为不屑,“如果先生都做不到,那你教我学习这些岂不是笑话罢了。”
谢玉安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个林二姑娘太过于犀利,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一贯的面容,神色淡定地喝了口茶水。
“琦儿,不许无礼。”林珑这回是轻喝出声,妹妹这太放肆了,遂又忙看向谢玉安,“我这妹妹野惯了,先生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侯夫人,我不会生令妹的气,有所学必有所思,她这问题问得好。”谢玉安摆摆手道,回头正视林琦,“二姑娘,我且也问你,这世上对女子的要求是什么?”
“德、容、言、工,乃为女子之典范。”林琦微昂头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谁人会不知?
“很好,那我且再问二姑娘,何谓德容言工?”谢玉安好脾气地道。
“德者,自然是要品德端庄,能正身立本;容者,自然是要女子举止有度,不可做那轻浮之事,即颜丽端庄;言者,自然是知所言及不应言之的道理;至于工者嘛,不外乎是持家有道,治家有方罢了。”林琦朗声答道,“先生,我所言没错吧。”
“没错。”谢玉安笑了笑,“但这些德容言工又是从何而来?”
林琦的眼睛微微一眯。
“自然是从书里来。”谢玉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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