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三皇子今日大婚,会吸引这么多人过来围观。
“皇家婚嫁,可是好几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桩这样的热闹,”韩谦笑道,“更何况为了助兴,信昌侯府、临江侯府也请了好几家班子进城来,当街表演百戏呢。”
韩谦拉着赵庭儿的小手,挤入人群之中,就见凤翔大街上,除了看热闹的人群外,算卦看相、诊病卖药、代写书信以及贩卖百货的摊贩,也是应有尽有,将凤翔大街挤得比东市还要沸反盈天。
临江侯府看巡兵人手不足,都不得不派百余侍卫出来维持秩序。
“少主,你看大黑他们也进城了!”赵庭儿这时候也体会到角色扮演的妙处,不再觉得身上馊味肮脏难忍,反倒觉得十分的有趣跟兴奋。
韩谦拽住赵庭儿,两人找了一个角落蜷坐下来,将乞食的破陶碗摆在身前,暗中观察范大黑将第一批带进城来的探子,扮作种种身份,分散在人群之中。
将这些人招募过来,都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培训,也不会直接就将秘曹左司筹办的宗旨跟目的解释给他们听,但造成的后果就是直接将这些人手分派进城,分散到大街小巷之中,即便目前只是要求他们尽可能融入市井街巷之中,绝大多数人的内心还是惶然困惑的。
韩谦与赵庭儿潜伏在暗处,能很清楚看到这些人有些强烈的不安,跟周边人群的格格不入,也唯有那十多名被分派到探子房的家兵子弟表现要好许多,悄无声息的隐藏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韩谦用暗语写了一张字条,趁着范大黑不注意,粘到他的鞋后跟上,着他立刻将人都撤出去,分散到其他街巷去。
韩谦心想着,要是这些人手让侯府侍卫营的察觉出异常,然后被当成潜伏的刺客一个个从人群揪出来,那就闹出大笑话来了。
范大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脚下的纸条,困惑的往左右看了半天,甚至都看见退到七八步外墙脚根下的韩谦、赵庭儿,却也都没有认出来,不明白少主藏身何处,怎么就能将这张纸条粘到他靴子上?
范大黑吓了一身冷汗,也不敢耽搁,立刻通知所有人从凤翔大街撤出去。
见范大黑竟然没有认出蜷坐在凝香楼对面台阶下的自己,韩谦心里也颇为得意,赵庭儿更是乐不可支,假扮生病,趴在韩谦怀里而笑,小声说道:“少主,你说范大黑得有多蠢,竟然都没有认出我们俩个来!”
“能让他这个蠢货看出破绽,那我不是白混了?”韩谦得意的笑道。
“要是能跟少主整日都这样,倒也是快活。”赵庭儿撑起身子,半挨着韩谦而坐,忍不住感慨道。
韩谦看了赵庭儿一眼,见赵庭儿不好意思的吐一下舌头,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逾越跟胆大妄为了,微微一笑,心里也不禁想,真要是没有那些纷扰,能带着赵庭儿隐居山野,真不是一桩坏事啊。
韩谦与赵庭儿继续潜伏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看着眼前拥挤不堪的人群。
也许是观察人群的视角发生变化,也或许是其他势力潜伏过来的探子,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在两个毫不起眼的乞丐前刻意掩饰什么,韩谦还是能轻易看出看热闹的拥挤人群里,有不少人是有问题的。
为防范刺客,信昌侯府及晚红楼或有探子隐藏在暗处,韩谦这能理解,但隐藏在人群里的探子显然不都是一家的。
三皇子杨元溥今日大婚,安宁宫及太子那边也派出探子盯着这边?
又或者说人群之中还藏有梁国及晋国的探子?
前朝末年,天下就四分五裂,近几年来渐渐形成楚、梁、晋三国鼎立的对峙格局,要说梁、晋国有探子秘谍潜伏在金陵城里,韩谦对此不会有一丝的意外。
只不过,韩谦之前千方百计要做的,只是不被晚红楼吃得死死的、争取在三皇子杨元溥身边立足,防止他父亲孤注一掷的去犯天颜,除了这些之事,其他事情韩谦都不甚关心;他也关心不了。
也许是父亲出仕地方在即,他也正式执掌秘曹左司,也许是他此时扮成天下谁都可以踩一脚的乞丐,不知不觉间看问题的心态、视角都发生了改变。
“春十三娘跟姚姑娘过来,姚姑娘扮成公子样,也是这般俊俏呢!”赵庭儿眼尖,打眼就看到人群深处春十三娘风情万种。
春十三娘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总是最受瞩目;而姚惜水仅仅是将眉毛画粗一些,所扮的公子哥太过俊俏,也频频惹得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眸含春的痴望过去。
韩谦暗自感到好笑,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真是瞎了眼,没有看出姚惜水跟她们一样,都是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