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西斜,宾客散去,一家人才得以坐下歇歇。
贺平洲难得叹了口气道:“这薛家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抬头看了眼新上任的未来女婿和闺女道,“今日你们太过激了。”
许秋白拧眉,“岳父,今日您也瞧见了,咱们分明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咱们好生跟他讲理他不听,甚至顺杆爬,咱们若是一直礼遇他,最后估计也不会这么走了。”
理是这个理,贺平洲也明白,但是他总是忍不住担心,“可,那薛刚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许秋白皱眉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薛刚在清水县是一霸,可咱们这是清河县,他有他的跟班,我也有我的好友,更何况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在如何,这里不是清水县。”
“也只能如此了。”贺平洲说完又不赞同的看向贺婉瑜,“今日婉瑜倒是和往常不一样,不管在爹娘面前如何,至少在外人面前该矜持,今日那些话哪有个女孩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是训斥,贺婉瑜自然明白,毫不在意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要矜持。”完全没听进去。
贺平洲气道:“你这孩子。”
贺婉瑜掏出帕子掩唇轻笑:“是这样吗爹?”
“你这孩子。”贺平洲哭笑不得。
闲话说完,一家人要商定婚期,贺婉瑜偷偷摸摸拉着惠氏出来小声道:“娘,求您件事。”
亲闺女有事相求惠氏自然上心,忙询问什么事。贺婉瑜扭捏提议:“娘,等我十八再嫁人行吗?”
惠氏一听当即拂开贺婉瑜挽着她胳膊的手,神情更是不容置疑,“不行,十八都成老姑娘了,若是娘的主意今年就该让你嫁过去。”
贺婉瑜哀怨着脸哭笑不得,“娘,女儿今年才十六呢,身子都没长好呢。”
会是不为所动,“十六了不小了,你娘十六的时候都生你哥了。还没长全,当你娘傻吗?”
“那,明年年底?”贺婉瑜见十八嫁人没戏忙退一步。
惠氏冷笑:“你这话说给许秋白试试?”
贺婉瑜尴尬,扯着惠氏衣袖搅着,“女儿哪能和他商量去,还不得您和爹说去。”
“你也知道该我和你爹说去。”惠氏没好气的戳她脑壳儿,“去去去,哪有姑娘家说自己亲事的,自有我和你爹做主,只乖乖的等着做新娘子就好了。”然后便把贺婉瑜推出门外。
贺婉瑜:“......”
她被包办婚姻了!
当然听许秋白的意思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能今年夏天就将婚事办了,但贺平洲夫妻没女婿的时候着急,有了女婿了反倒不舍得闺女了,这会而反倒想将人多留一段时间。
许秋白不敢与老丈人和岳母对着干,只能打商量道:“岳父岳父可怜可怜小婿今年都二十了。我们早些成亲,您二老也能早些抱外孙不是?况且我们兄弟二人没有长辈,到时候少不得多打搅岳父岳母帮忙看顾孩子呢。”
贺平洲有些意动,儿子尚在读书,况且曾经说过考上举人之前不娶妻,至今连亲事都在儿子的阻拦下未定下,现在女儿定出去了,岁数也不小了,早晚都得是人家的人,而且人家后生说的也对,对方家里没有长辈,到时候有了孩子还得他们帮忙看着,大家都在一个县城住着,只要他们不在乎,那么女儿女婿那是想来住多久就住多久,他们也能与外孙亲香亲香。
这么想着,贺平洲与惠氏默契的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瞧见意动的亮光。
惠氏拍板,“那就腊月吧,虽然冷了些,但多穿些衣服也就是了,平日荣儿不得请假,进了腊月也就回来了,正好送妹妹出嫁。”
这么一说贺平洲也点头赞同。
许秋白心里也满意了,他也只是提议早些成亲,当然越早越好,但他也知岳父岳母定不答应,听惠氏如此打算,许秋白也无可辩驳。
于是两人的婚期就这么定下,具体日子则由惠氏去城外白马寺找白云大师合计个好日子。
事毕,许秋白提出告辞,惠氏给贺婉瑜使眼色让她去送,贺婉瑜有些气闷婚事没人询问她的意见当作没瞧见,许秋白自然明白惠氏的意思却见贺婉瑜当看不懂不由有些伤怀。
惠氏则见贺婉瑜不上道直接踢了她一脚:“替你爹送送小许。”
贺婉瑜不能再装傻,只能起身往外走。
许秋白给贺平洲施了一礼然后出了门,却见刚刚还朝父母撒娇的姑娘早就抛去了白日的伶牙俐齿和娇憨,此刻捏着帕子又成了规规矩矩的闺中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