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高兴。曹氏乐歪了嘴,笑得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了。
其实曹氏今年才四十五岁,然而多年的穷苦和操劳让她看起来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粗黑的脸瘦长无肉,眉毛浓密凌厉,眼角的皱纹像是龟裂的土地,只一双眼睛精神透亮。这样的一张脸是不好看的,看起来凶,甚至有些丑。
立在陈妈妈后头的如意撇了撇嘴。这样的人竟然是英明神武的晋王的结发妻子,想到晋王年至半百,依然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视的脸,如意越发不平,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顾容安乖巧地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鸡毛键子在玩,可爱又安静,谁也不会防备她。如意不屑的神情就落在了顾容安眼里。顾容安记得,这个如意后来当过她一段时候的侍女,她出嫁的时候,她还赏了东西。
时日久了,顾容安也不记得更多了,只是当初她身边的侍女全都乖巧得很,想来如意在的时候也是个懂事的。
那个吉祥,却是继母朱氏房里的掌事妈妈之一。规矩站在一旁的吉祥认真听着曹氏与陈妈妈谈话,面上适时露出微笑来,秀美静婉,令人看得十分舒心。她现在就有这份心思,难怪最后成了风光无限的太子妃掌仪女官。
顾容安把玩着鸡毛键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发现重活一遍还是很有用处的,眼睛和心都会更加明亮。
陈氏已经跟曹氏说起了晋王。
那些复杂的官职曹氏一个也没听懂,她只懵懂地明白自己的丈夫从一个小官慢慢当成了大官,现在当了大官的丈夫派人来接自己和儿子了。
只是这个大官丈夫已经娶了新的妻子。
她颤抖着唇,眼泪纷纷落下,“他都已经重新娶了妻,为何还要来接我呢?”
曹氏听出来陈妈妈话中的意思,如果不是娶了朱氏,丈夫根本不可能当上这么大的官。丈夫新妻子身边的奴婢就这么白净富贵,看起来像是员外家的太太,那她又该如何的光鲜体面呐。曹氏低头看着自己老树皮一样粗糙丑陋的手,心里已经退却了。
“夫人,您可是误会了王爷了,王爷一直记挂着您呢,只是当年战祸不断,音讯隔绝,这才没能及时来接你们。”陈妈妈没想到曹氏是这么个说哭就哭的软性子,有些吃惊,急忙给她解释,“您看,王爷一有了您和大郎君的消息,不就立刻派人来接了吗。”
陈妈妈安抚道,“我们王妃也是盼着接您回去的,院子也都收拾好了,就盼着一家人团圆呢。”
“我只是个乡下妇人,配不上王爷,请你们回去,让他给我捎一封休书就罢了。”曹氏用袖子揩着眼泪,下了决定,“让大郎一家跟你们走,那是他的亲儿子,不该陪我在乡下过苦日子。”
如果可以,王妃也想只把大郎君接回去啊。陈妈妈耐心给曹氏讲道理,“您这样说,可就误了王爷一片苦心了。您是不知道,这些年王爷过得艰难,好几次险死还生。现在好不容易晋地太平了,王爷才是能够放心把您接去享福啊。您不念着王爷的心意,也该为大郎君考虑,如果您不愿回王府,大郎君如何愿意?”
想到儿子,曹氏动摇了。冷静下来曹氏也明白,依着儿子的孝顺,是不可能抛下她,去王府享福的。
陈妈妈看出来曹氏的软肋,语气越发诚恳,“夫人您难道不想大郎君有个好前程吗,大郎君回去就是晋王府的世子,难道您要让他当一辈子的村夫,过苦日子吗?”
这话在曹氏心上敲了一记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