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冰与火月的恋慕

当满足，被骂也全当耳边风。

    可以说，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度过的最愉快的一个假期了；毕竟学校里再好的朋友，放假也要和家人一起出去游玩，很难聚在一起。

    姐姐还在外地念书，回国的时间不定，至于亲妈——他巴不得对方甭回国，还是一个人待着更好。从前的假期，总是免不了寂寞和争吵；而现在……

    他有了狗。

    不过原本道明寺夫人的时间，就是用黄金来计算也不够；匆匆在家里待了三天，她就离开了本宅，徒留儿子将别墅改造成狗狗爱住的狗窝乐园。

    ……

    道明寺司是如此喜欢着这只小奶狗，它的眼珠黑得发亮，雪白的毛虽然还很稀疏，但摸起来相当柔软；故而少年坚信，只要每天坚持喂神户牛肉，早晚能让它们变得蓬松繁密起来——不仅同吃同住，他还给狗梳毛、抱着它散步，女孩子一向都喜欢可爱的动物，想到等薄荷回来后一定会很惊喜，他更加期待；甚至在暑假的尾巴，就迫不及待地抱着狗，站在少女家门口静待着她的归来。

    可惜，出门迎接的并不是辉夜薄荷，而是她那个心苦面甜，完全两面派的讨厌鬼弟弟一号。

    齐木空助虽然面上对姐姐的同学都很友好，其实背地里根本不对付；因为傻白甜的缘故，道明寺已经在他手里吃了好几次的亏！

    当看到少年后，他露出的第一个表情，就是深深的嫌弃。

    而对方也是一样。

    似乎是感受到了磅礴的人类恶意，他怀里的小白狗抖了抖，然后在道明寺忙着和对方互相瞪彼此，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就挣脱了他的怀抱，然后跑掉了。

    ………

    这件事给道明寺司带来的打击是相当深远的，他绝对不承认那是小狗自己早就想跑路的原因，把一切的错都记在了齐木空助的身上；等返校的好友们问他为什么这么不高兴，他就郁闷地摇头，然后一个人默默地趴在桌子前，发呆走神，晚上在被子里，还偷偷地掉了几滴泪——

    本来他都以为，此生都和那只比熊无缘了；可又过了几个星期，它居然回来了！

    欣喜若狂的道明寺司抱住失而复得的小狗狗，更加精心地照顾它；虽然它似乎在外面有了别的狗，时不时就会跑出去一阵，过段时间才回来。但学了很多动物知识的道明寺司明白了什么叫作发.情期，也就不再拘束于它。

    然而有一件事，还是令他感到很遗憾：那就是小比熊的存在，一直没能和学校的朋友们分享。这就是佛系放养宠物的结果，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不是属于你的，孩子心太野——但充满了对小动物爱意的道明寺慈爱地想，只要它记得回来，那就好了。

    几年间，道明寺别墅大宅的女仆们也渐渐习惯了这只少爷养的、颇有性格的狗，有时候轮班看到它来，还会特意先去厨房和主厨说一声今晚的牛排不要加盐——女仆们都以为，早晚会看到它带着一帮小狗狗来讨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然而……

    有一天，少爷突然怒气冲冲地踹门而入，一进客厅就开始到处砸东西、大吼大叫，双目通红，像是气愤至极——每隔几天就要看他发火一次、但从来没见他气成这样的女仆连忙上前想给他递杯水，结果那精美昂贵的玻璃杯，却被他恶狠狠地推开、在地上摔成透明无色的一朵花朵。

    ……

    问过了原因后，女仆长才知道，少爷原本出于好心，把狗抱去薄荷小姐家那里，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因为他最近摸到狗狗的肚皮有点鼓，觉得它应该是怀孕了，于是第一时间就连忙想去找她。

    结果，他人回来了，狗却再也不见了。

    ………

    道明寺司永远记得，那只小比熊受惊后，它跳了下去，随即就不小心乌龙地闯进正敞开大门的齐木家，然后——无论他后来翻找多少遍，都没有它的痕迹。

    他也怀疑过，狗狗其实并不在那里，因为他找了那么多次也没有发现它的痕迹，说不定就是从后院又跑掉了。

    但，当他看见齐木空助那个小学生，故意用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举起手，说和他完全无关，不信去翻他的实验室时——道明寺反而确信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他的狗一定是被齐木空助用什么特殊的发明关在小黑屋里，然后炖成狗肉火锅了！！！！！

    不管薄荷跟他说过多少次，她们家最近真没吃火锅，丢了狗的道明寺司还是坚信必然是那个齐木搞的鬼，而在他大声质问“到底是你弟弟在你心里重要、还是我重要？！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他，连放学请你去我家看狗也只有你说要陪弟弟打游戏！”时，薄荷那迟疑的态度，让他彻底地心凉。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比不过你和你的亲弟弟吗！！！他明明偷煮了我的狗！还不给你们分享，那个可恶的骗子小鬼！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我？！！！

    ………

    即便后来得知他们吵架的理由后，姐姐哭笑不得地说，狗也不一定是被薄荷的弟弟怎么了呀，人家可能是和它孩子的爸跑了，我记得空助君是素食主义——巴拉巴拉安慰他一顿后，道明寺还是不愿意服输——虽然事后仔细想想，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他明明永远是无条件站薄荷的！为什么薄荷就不能无条件和他一个逻辑？！（那会死人吧）

    所以就算看着薄荷搬家、不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还牵连其他三个人和他抱怨“阿司你害死我们了好吗”，道明寺司仍然打肿脸充胖子，不愿意当那个先低头的人。

    *

    甚至直至今天，纵使想念薄荷，想的少年此时心跳得飞快，见到本人后，耳廓激动地发红，他还是直着脖子，鼓起脸，嘟嘟囔囔：“……又是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