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疼痛。
他望着谢嘉树,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痛苦。
他甚至不知要如何面对发妻。
谢嘉树见祖父青筋暴起的模样,不由握住了他的手,问起审问结果。
一股清凉之气传来,靖安侯终于从痛苦情绪中抽离,缓缓冷静下来,说起事情经过。
“那逆子恐怕还在那洞中……”靖安侯气恨道,“我要亲自处置他!”
炼尸不能轻易打断,阵法、材料更是难以轻易转移。若谢清朗如此在意那具尸体,极有可能还留在洞中。
谢嘉树却有些迟疑。
若是穿越前,以他的功力,对付谢清朗自然不在话下。但他如今换了个身体,重新修炼才一个月,而谢清朗能轻描淡写破了他的符纸,恐怕不是易与之辈。
靖安侯却点了数名好手,匆匆动身了。
谢嘉树叹了口气,跟了上去。恐怕以靖安侯的决心,他无法阻拦。
而且,谢清朗既然暴露了,终究要一战。
一行人按照那丫鬟所走过的路线,一路找到了二房所在的花园。在一个隐蔽的假山后发现了玄机。
谢嘉树破开眼前的障眼法后,一条隐秘的通道出现在假山之后,一眼望去潮湿阴暗,不见光亮。
靖安侯知道他师从张真人,看他露的这一手,还是有些惊异。但他此时心绪复杂,无暇再想,当先走了进去。
他们仿佛走入一个冰雪世界,四周充满了冰冷而潮湿的森寒之气,墙壁上的夜明珠发出隐隐绰绰的白光。
洞中非常冷,即使是几名精壮的兵士,也冻的打了个哆嗦。
洞府深处是一座寒冰床,上面躺着一具女尸,谢清朗就坐在床边,静静地凝望着她。
靖安侯从未见过表情如此简单纯粹的谢清朗。他年少时骄傲自负,长成后又上进隐忍,七情尽皆隐匿。
他终于发现,他从未认清过这个儿子。
谢清朗转头看向他们,表情自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站起身,拔出了一柄藏在腰带里的软剑,一阵灵气激荡,洞中七七四十九根白烛依次亮起,将洞府里照的明亮无比。
谢清朗并没有离开过这里,但那名丫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冰洞在烛光的映照下,一片晶莹剔透,没有脏污,没有血腥,仿佛世上最洁净之处。
“你们来了。”一袭白衣如雪的谢清朗看着父亲那又心痛又愤怒的表情,表情不为所动,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他的目光转向了谢嘉树,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意,“我原本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竟有点本事。”
“畜生。”靖安侯气的浑身发抖。
谢嘉树直视着谢清朗,目光不闪不避:“我只想问你,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
“我本来不想杀他的,他毕竟是我的兄长。可他真是太不识趣了,非要气我。”谢清朗微笑着叹了口气:“如今,你们恐怕也都要去陪他了。”
他并不是在恫吓。因为随着他的话落,他的手轻轻一挥,洞中四十九根白烛缭绕出森森黑气,盘旋在整个洞中,杀机尽现。
“谁教你的炼尸法子?”谢嘉树以手指向女尸,他也感到难以理解,“你根本就走错了路,可笑你还不惜弑父杀亲!”
“不可能!”谢清朗面色终于变了。
外面还是阳光灿烂的午后,但这个洁净、剔透的洞里,却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恐怖气息。
林如海身着青色长衫,颔下蓄着美髯,负手立在里间,本应是风雅儒士模样的,此刻却满面焦灼,背脊也弯了下来。他对面的张真人也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模样。
张真人见到谢嘉树,不由精神一振,上前将他迎了进来。林如海早已知晓他要寻找帮手,本以为是张真人的几位师兄,甚至隐隐希望是宿燕观观主,哪知道盼来的,却是一稚龄小儿。
林如海的脸色愈加难看。他闺女命在旦夕,张真人却如此行径,叫了个孩子来糊弄他,他又如何能不心寒、不气急?
张真人也看出了他的恼意,心中暗暗叫苦。师父闭关已许久,几位相熟的师兄弟什么水平,他难道还不清楚。
……他们与他也不过在伯仲之间。
不过他不愿得罪林如海,也不能不解释。只见张真人一如既往注重保持风仪,袖袍轻振,将谢嘉树引荐给林如海,面容端肃道:“这位是谢小友。林施主可能不知,天师一行,达者为先,并不兴论资排辈。有人天生道体,有人却穷其一生也入不了门。当年师父收下我,言我天赋百年难得一见,然而见到了谢小友,我才知道,我竟是个榆木疙瘩。”
谢嘉树知道他要取信林如海,听他说的煞有介事,很是无奈。见林如海看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林如海见他淡然自若,不似寻常孩童,面露迟疑。他还是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大本事。
张真人叹了口气,道:“令爱是魂魄丢失之症,招魂仅中等难度,本也不会这样为难。奇就奇在,令爱这魂魄似乎大有来历,非普通人能招得了啊。”
林如海见张真人神情恳切,自己也确实无法可想了,终于松动下来,让开身体,现出身后昏睡的林黛玉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粉色缂丝小袄,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几乎没了生气。若那日初见,她还是一个娇怯却不失灵动的小姑娘,现在就是美玉蒙尘,整个人都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