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恬儿脸颊一阵阵发热,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可梁楚笙却是不依不挠,又求了几次。
赵恬儿这才羞答答开口:“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苦尽甘来,不过如此。
压在胸口的大石陡然一空,梁楚笙觉得浑身轻飘飘地,如坠云端一般。
“你再说一遍?”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都感受不到一丝真实感。
赵恬儿终于忍不住恼怒成怒了,嗔怒一瞪,伸手就狠狠掐了他的脸颊一下。
“痛了吧,你没在做梦。”赵恬儿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心酸,还有一丝丝道不明的愧疚。
梁楚笙神采飞扬,笑容明媚,眸底一片波光潋滟,光彩逼人。
赵恬儿微微一愣,不禁有些失神,随即羞赧偏过脸去。
梁楚笙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随即笑得跟偷腥的猫似的。
“媳妇,我不会笑话你的。”
“你闭嘴。”
“媳妇,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好不好?”
“你走开。”
“媳妇,我的好媳妇,为夫随便你看不收钱的。”
“梁楚笙!你去死吧!”
隔日,梁楚笙陪着赵恬儿去探视肇事者。
肇事者姓柳名飞,干净清秀,浑身都是书卷气,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这样的人压根看不出来是个歹毒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个人,亲手毁了童劲。
赵恬儿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开腔,就忍不住哽咽了。
“你为什么那么做?”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柳飞脸颊削瘦面无血色,额上还有一道明细可见的疤痕,大概是当时留下的。
“赵小姐,童先生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你以为这么一句话就能盖过你的罪行了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
柳飞丝毫没有被指责的愤怒,眼底闪过一丝沉痛,脸上尽是悔恨。
“事已至此,我已得到应有的惩罚,您节哀吧。”
“不!叔叔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你还好好的活着,你这是什么惩罚!你的命能替代叔叔吗?你以为你是谁!”
柳飞情绪异常平静,呆滞无波的双眸如历经千帆一般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赵恬儿却已是泣不成声:“你就不怕得报应吗?”
柳飞抬眼,看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如果上天要收我一条贱命,我也不会埋怨。”
梁楚笙将赵恬儿揽入怀中,不稍片刻,胸襟一片濡湿。
梁楚笙冰冷阴鸷的目光扫向柳飞,皮笑肉不笑道:“倒是看得开,那不如拿你全家的性命来抵如何?”
柳飞脸上淡漠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快得几乎捕捉不住。
“梁先生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个我背负命案,我的命你们要,我陪你们便是。”
梁楚笙漫不经心道:“能让我媳妇开心,别说命案,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既然你都打算了以死谢罪,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柳飞额上冒了一层冷汗,脸上却依然镇定。
“你们随意吧。”说着,兀自站起来离开了。
返程是布伦来接他们,赵恬儿有些颓败地靠在梁楚笙身上,脸上不满阴郁,显然还没缓过劲来。
梁楚笙微微叹息一声,揉了揉她的头,低声道:“媳妇,交给我,我会查清楚真相的,好吗?”
赵恬儿偏过头,仰起脸看他,眼神却有些飘忽。
“小的时候,我一直拿叔叔当自己的父亲看。那段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一群利欲熏心的亲人的日子,我就想漂浮在河上的一叶扁舟。浮沉不定,叔叔出现了,我仿佛找到了可以停靠的码头。”
顿了顿,继续道。
“后来,有人嘲笑我不过是个孤儿,叔叔迟早会有结婚,有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得怎么反击,也不知道这意味什么,可我就是害怕,每天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软绵绵的声音缓缓低了下来。
“忘了听谁说,结婚了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有了爱情就能够相依相守一辈子。那时候我就想突然间有了信念,偷偷地爱着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新娘,一辈子不会被舍弃。阿笙,你能明白那样的心情吗?叔叔是我的信念啊……”
声音渐渐消弥,安静的车厢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吸吸鼻声。
梁楚笙静静听着,心中百感交集,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些话远比先前的表白更来得惊心动魄。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心肝儿心里曾经那样苦过。
似乎对童劲也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