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葱绿,还开出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多坚强的小东西。”金妙言自言自语。她抚摸着那个小小的花盆,感觉到盆身有些凹凸不平,拿起来仔细一看,原来花盆上刻有一行小字,她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
金妙言沉默了。是上天对她的暗示吗?过去,的确是不堪回首的,未来?我还有未来吗?
她走到衣柜前,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数日来的自我折磨让她变得很憔悴,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身体瘦弱,她抚摸着自己消瘦的脸,眼泪流了下来。
“我这样的人,也有资格活着吗?”妙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
听到门有响动,妙言慌忙回到了床上,拉上被子装睡。来者脚步轻轻,是从小就照顾她的菲佣Emma。Emma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她的床边,妙言听到了Emma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静默了片刻,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就悄悄带上门出去了。金妙言的眼睛湿润了,Emma是在心疼她,这一刻,她感到很幸福,她的内心从未如此平静,扭头看了看那盆小仙人掌,跟它说了声“晚安”,重新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七月十三日是金妙言的生日。这天,金泰安早早起床,和Emma在厨房忙碌,这些天他不断努力想接近女儿,想尽了办法,妙言终于肯见他了。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金妙言的十八岁生日一定会很隆重,金泰安早就和女儿商量好,要送辆跑车给她,然后在全市最好的酒店为她办生日Party,请所有的亲戚朋友来为她庆祝。
可现在,那辆奔驰CLS小跑孤零零地停在车库里,女儿不愿出门,他只能在家里为女儿庆生。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活泼开朗的孩子,现在变成了这样,他欠女儿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
Emma是个烧菜的好手,无论湘菜、粤菜还是上海菜,她都做得很地道,而金泰安这双在握方向盘、举竞价牌,甚至拿枪时都很灵活的手,现在却显得很笨拙,他不是打翻了酱油瓶,就是将盐当做糖撒进锅里,Emma只好让他去看着烤箱。
妙言在洗漱完之后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她的气色很差,需要腮红遮掩,眼睛无神,眼线画重点应该会好,嘴唇没有血色,可以选个亮点的唇彩。衣服,穿起来精神就好。她选了那件爸爸说穿上像个小太妹的牛仔衫和黑色蕾丝短裙。看看镜中的自己,不禁暗暗好笑,原来神采飞扬是可以伪装的。
过完今天的生日,她就年满十八岁了。十八岁,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人生路上一个很重要的站点。妙言早已在心中有了一个重要的打算,想在今天告诉爸爸。
而金泰安,也要把一个好消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那就是,他已经帮她联系好了澳洲的一所大学,虽然女儿错过了国内的高考,但只要她愿意,七月底她就可以正式去上学了。澳大利亚是个美丽的国家,金泰安想,女儿一定会满意他的安排。
十二点钟,Emma来敲妙言的房门。“小姐出来吃饭了。”
金泰安有些紧张,这甚至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妙言妈妈的场景。看到女儿走出房间,脸色还算正常,他的紧张情绪才稍稍缓和。
饭间,金妙言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东西,样子认真得好像她面前不是食物而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只有金泰安断断续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妄图打破尴尬气氛。
“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妙言在快要吃完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这让金泰安有些受宠若惊。
“好啊,什么事?”金泰安坐直了身子,表示他会认真听。
“我要去B市上大学,吉安学院。申请已经交上去了,估计快要批下来了。九月一日开学。”
金泰安愣了,女儿的口气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爸爸马上去安排,你可以上这儿最好的大学,或者,想出国也可以,我已经·
“上哪所大学我自己决定。”妙言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还有,上大学的费用我会自己赚。从今以后,我不会用你一分钱。”说完,妙言站起身,眼睛直直地盯着金泰安:“爸爸,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停掉手里的生意吧,我知道这一行没有那么容易抽身,我可以给你时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失去你。”
说完,她转身进了房间,留下金泰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女儿是嫌自己的钱脏吗?金泰安感到很心痛,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大半辈子,机关算尽,挣了不少钱,也为此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他昧着良心,不择手段地挣钱,不就是为了她吗?他想给她一个好的未来,想让她一辈子都不用为生计发愁,到头来,她不要他的钱。金泰安攥紧了手里那份澳洲大学的入学通知,心里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