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的,就在屋后开了个小花园,如今牡丹还没出骨朵,芍药倒是含苞待放,一人高的子母桃也开的熙熙攘攘,子母桃听着名字好听,花开的也漂亮,其实就是看花而结不了果的,叶睐娘叹了口气,据她判断,连氏恐怕有妊高症了,以后月份再大些,恐怕情况会更严重,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和认知程度,恐怕生产时也很危险。
“我会跟父亲说再请个大夫来给娘看看,这些日子还要劳烦李妈妈了,”叶睐娘轻声吩咐,“以后太太的饮食以清淡为主,盐要少放,多用些鸡蛋和瘦肉,青菜也要跟上,若是不行,我跟父亲说再从外面请个好厨子来吧。”
“你娘怎么样了?”叶向荃这些日子也是心绪不佳,连带着也犯了旧疾。
连氏情况十分不好,请来的几个大夫都或明或暗的跟他说了,连氏每晚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也跟着难以入眠,只是害怕妻子知道,再为他担心,才装作熟睡。
“爹,”叶睐娘咬咬嘴唇,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不敢说出来,如果在现代出现像连氏这种情况,是要住院安胎的,严重时会终止妊娠,可是连氏会同意么?现在落胎等于是在要她的命,可是保胎,同样也是拿命去换,“睐娘害怕…”话出口时已经换了模样。
时进六月,西院三太太动了胎气早产,任稳婆和大夫想尽办法,在挣扎了一天之后,大人和孩子都没能保住,叶向荃当时就晕了过去,叶睐娘请了二伯母帮着张罗,才将连氏移于適寝,亦即正室,睐娘亲自为母亲擦身换衣,操持母亲的丧事。
长房听了消息倒是过来了,小赵氏也跃跃欲试要帮着料理连氏的后事,本来叶向荃病了无力起身,丧事也就该由长房来出面,可是叶睐娘看不了他们那幸灾乐祸的面孔,更不能忍受小赵氏一来就要查西院的帐目,问祥云讨要钥匙和对牌,便再次求了张氏,说正院事情太忙,不敢劳大伯母分神,希望二伯母能出面帮帮三房。叶向荃看家里不成样子,便强撑着让人将铺子里的几位大掌柜请了过来,帮忙料理外面的事情,内宅又请了掌柜娘子过来襄助张氏与睐娘,连氏的丧礼才算圆满的办了下来。
“妞儿,回去吧,”张氏轻轻将睐娘抱在自己怀里,泪水却已湿了双颊,今天是连氏的七七,三房过来给连氏上坟,而长房一家不过是过来露了个脸就走了,张氏看不过眼,也实在是心疼睐娘小小年纪就没有娘,留下来准备和三房一路回去。
叶睐娘木木的跪在坟前,无论她再怎么调节照顾,连氏还是没能过了生产那一关,到了最后,她的身子已经耗干了,根本无力将腹中的胎儿生下,最后大小都没有保住。前世她也是这时候没有了母亲,现在,母亲再次离她而去。
做为一个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当年实习转科室时也在产房待过,但像那日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却是闻所未闻的,那闷热压抑的产室,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母亲越来越低沉无力的呻吟声,当时她只有一种心情,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好好去看,去学?若是当年选了好产科,或许这一世母亲的命运就会有所改变。
她同情连氏的命运,理解连氏的无奈,做为女儿,丧母之痛更是痛彻心扉,“嗯,伯母,我再在这儿陪娘一会儿,您和姐姐先回去吧。”从连氏临产到现在一切都是乱纷纷的,直到今天,她才能安安静静的在这儿陪母亲一会儿,与她再说说话。
叶书夏轻轻在睐娘身边蹲下,她也是四年前没了父亲,现在的睐娘比她那会儿小的多,“睐娘,别怕,还有三叔,还有我娘和我,还有恒哥儿呢~”
叶睐娘抬起蒙胧的泪眼,父亲从母亲走后就没有再刮过胡须,人也瘦的不成样子,她心里很清楚,叶向荃身体和心志已经垮了,若不是担心连氏和未出世的孩子不能风风光光的下葬,叶向荃恐怕早就倒了下去。
“她三叔,”张氏扶了结香过去劝道,“弟妹已经入土为安,可是活着人的还要好好活着不是?”她想到同样早亡的丈夫,心里一阵难过,泪就下来了,“三叔你要保重身子,毕竟睐娘还小,以后可全指着你呢~”
叶向荃随手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泪水,转头去看跪在妻子坟前的女儿,这些日子她比自己更苦吧,叶向荃满心酸楚,妻子临去时唯一交待的就是要他照顾好女儿,走过去轻轻将叶睐娘小小的身子抱起来,“走吧,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