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全无往日的意气风发,便将愤懑压在胸中,恨恨转头吩咐车夫起程。
因张氏与女儿约好,先到开封娘家,再携女儿女婿一同上京,因此叶志恒安排了张成夫押着行李先行,叶家主仆则登舟往开封而去。
婆婆和小姑脸色都不好,一路上苏璃小心翼翼的,叶睐娘的话叶志恒已经悄悄告诉她了,引得她一阵唏嘘.
张氏也闷闷的不说话,毕竟被吴均当面拆穿吴家曾早与牛家向叶家议亲的事,而她却一直瞒了下来,这与她平日所说的叶睐娘的婚事一定会由她自己点头的论调多么的不相符,幸亏从苏璃那里张氏知道叶睐娘并没有看中吴均,加之吴均派人破坏与牛家的亲事的事被叶睐娘当场拆穿,张氏才觉得面子上好受了些,毕竟自己瞒下的是一桩如此不堪的亲事,那吴均行事手段卑劣,根本不是侄女的良配,自己不过是早有预见罢了。
船到柳园渡时吴均带来的负面情绪已经被河面上的风的无影无踪,看着张氏急切的神情,叶睐娘松了口气,自己活的也真是憋屈,明明这件事的受害者是自己,而自己却得小心翼翼,生怕张氏看出自己有情绪,感到到自己不高兴了,其实是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情绪,也要小心的不要让她以为自己有情绪。
叶睐娘透出薄薄的帷纱,寻找着岸上叶书夏的身影,这个贴心也肯为自己着想的姐姐,有她在,这一切就真正画上句号了吧。
还没等叶睐娘从人堆儿里找出哪个是叶书夏,一个披了莲青色夹金线绣缠枝梅花披风的少妇已经满面是泪的冲到张氏面前。
几年不见叶书夏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女孩,想是已经生了二胎,而且第二胎才不到半年的缘故,丰腴了许多,叶书夏梳了高高的望仙髻,并排插了几支镏金点翠钗,眼角眉梢多了不曾有的熟女风情,还有过去没有的干练气质,“娘,你可想死女儿了…”在张氏身边,叶书夏又成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
“这是你弟媳,快来见见,”码头不是叙话的场所,张氏拿帕子试了泪,招手让苏璃过去。
“真是个标致人儿,以后母亲就有劳弟妹照顾了,”叶书夏含笑道,目光中却丝毫不掩饰掂量之意。
“二姐,”叶睐娘上前一福,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睐娘,”叶书夏一把把叶睐娘拉到怀里细看,“娘,你是不是对妹妹不好?她怎么没长高?”
“你这丫头,上来就给我定罪名,”张氏多少有些尴尬,“你们姐俩儿我一样待的,”
“我哪里不高了?”叶睐娘让二姐的直白弄得红了脸,“坐了几天船,伯母也该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张如彬一身青色暗纹锦缎春袍,笑微微的看着妻子,“岳母和志恒今天才来,先回去安置了,以后有的是说话的功夫。”
叶忆夏横了丈夫一眼,“知道了,妾身这就请母亲上车。”
“姐姐和姐夫恩爱着呢!”叶睐娘与张氏咬着耳朵,张氏也是一脸满足的笑意,媳妇娶不好可以慢慢调教,女儿要是嫁错了,可是一辈子都难道翻身了。
张氏在娘家还有嫡出的哥哥在,她的嫡兄在延字辈里行三,是六房的老大,因为是庶出的关系,张氏兄妹与这位嫡出的兄长关系一般,尤其是张延用自幼聪颖,处处压过嫡长一头,而张氏又在几个姐妹中极为出色,越过嫡妹得到了张氏大房老太君的赏识,还得到了一架檀木屏风做陪嫁,所以也不得嫡母的欢喜。
路上叶睐娘听张氏红着眼眶讲“过去的事情”时,心里想的更多的则是,这位嫡母其实并不算太坏,妾室不但生下庶子庶女而且茁壮成长,嫁娶都不错,这已经是件极不容易的事了。
上次张氏回来,因为有张延用在,自然去了亲生哥哥的宅子,这次只有到嫡出哥哥这里借住了,苏璃看到张氏满心的不舒服,也跟着忐忑起来,她娘家有“家规”在,所以周围什么庶子庶女的几乎没有,苏璃也不知道如何与“庶出”的相处,现在自己忽然变成了“庶出”的媳妇,就更不知道要如何和“嫡出”相处了。
“反正咱们也待不了多久,”叶睐娘轻声安慰道,“再说了,若是三舅舅是聪明人,自然会对伯母好的,毕竟现在是六舅舅还在京中。”
“睐娘说的对,”张氏明显有了些底气,暗骂自己真是贱毛病,从小在嫡母面前做低服小惯了,现在还没进娘家门呢,就先矮了三分,要知道现在已不是当年,现在张延明想在浅河镇挺起胸,靠得可是他那在朝中做官的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