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你了,”贾顺纲听了牛氏的表白,原来的一丝怒气已经去了七八分,“只是咱们给叶家下的聘礼也太少了些,听说还是连城自己拿出来的,他一年才多少俸禄?”
儿子跟娘都是一个德性,就会告状,贾夫人放开为丈夫按肩的手,示意葡萄和樱桃出去,“老爷也是知道的,当初我在四房手里受了多少气?可是这些年我牛雪娥可曾亏待过他们母子半分?现在娶亲搬出去也是女家提出来的,难道我还要硬留么?再出银子与四房在京中置上一处大宅?若真是帮他们置下了,连城那点俸禄养的起么?”
牛氏越说越气,“这些年吃得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比着自己的儿女来的?可是咱们养得了四房,难不成还要养着温氏娘家?这些年但凡手上有些宽裕的,我看四妹都淘弄了出去,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女一年比一年大了,如今老三也长大成人了,难道连一点体己银子都没有?这些年他的月银都哪儿去了?他愿意自己出银子做聘金,还成了我的不是了?何该我这个做伯母的去帮他谢人家娘家的养育之恩?”
反正贾顺纲也不可能去过问这些细节,找门房打听温氏娘家到底来没来过人,贾家上下也没有人敢胡说八道,牛氏安心的将一切推到温氏身上。
“自家人何必斤斤计较?”贾顺纲一回来就听到妻子翻这些陈年旧账心里十分不耐,“十几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一回?”对贾顺纲来说,贾连城是他嫡亲的侄儿,母亲临去时千嘱咐万交代要照顾好老四,想到四弟贾明纲,贾大老爷叹了口气,“我知道当年老四不懂事,你这个做大嫂的没少跟着受罪,但人死如灯灭,他人都不在了,你再计较有什么用?”
“我计较?”牛氏气得浑身哆嗦,“我若计较他们四房还有站在地方?这次的事也是,”她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拿出一张单子,“这是叶家的嫁妆,将使真正的单子送来,怕是只多不会少的,你怪我聘礼出的少,这样的嫁妆,咱们再出多少才能与人家登对?一千两?”当初长子贾连山,也不过是一千两的标准,那可是贾家的嫡长孙。
叶睐娘的嫁妆也是女方媒人宁夫人跟牛氏说了个大概,牛氏是个有心机的,让席明月留了个底,又抄了一份拿给温氏,“咱们老大娶亲时才送了多少?”这聘礼虽然一般情况下娘家是还要还回来的,但再还也回不到长房手里了,平白送给四房一千两银子,除非牛氏疯了。
贾顺纲细看那张单子,要是按着嫁妆出聘礼,他还真是舍不得,不由放软的声音道,“这次真的辛苦你了,你也说了,那叶家与张侍郞家沾着亲,我在外面,京里没有个自己人也不行,以后怕还有用的着人家的时候,咱们把婚礼办的像样些,大家都好做人不是?”
他仔细盘算,确实像妻子所说,拿出一千两给四房娶亲是不可能的,自己家里不但还有个嫡子,而且还有两个庶子也要娶亲的,他看了一眼眼眶通红的老妻,“既然聘礼已经送去了,咱们再去添也不太合适,这样吧,娶了亲连城也算是成人了,分出去是也应有之理,不是说叶家帮着找了宅子?那宅子里的物件就咱们给添了吧,”他看牛氏想要开口摆摆手道,“几件榆木家具值不了多少钱,亲事你也帮着操持操持,他四婶是个不抵事的,以后新妇娶进家,咱们也好彻底撒开手不是?”
说到温氏,贾顺纲眼前闪过她那娇怯怯的样子,这样温婉的女子真真是毁在了自己弟弟手里,想来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也没少在硬脾气的妻子手下吃亏,贾顺纲思忖着能贴就贴给四房一些,“既然是要搬出去了,别临了临了反而落了埋怨,你这十几年不是白辛苦了?”
“呸,”见丈夫与自己说软话,牛氏心里也舒服了,“若真是像老爷说的那样,只当我牛雪娥这些年白瞎了眼,养了一群白眼狼!”
牛氏心里迅速盘算,现在自己再闹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毕竟大家长年不在一处,感情又能深厚到哪里去,这场亲事办下来,左不过两百两银子,算上收回来的礼,其实也赔不进去多少,若是操办好了,也好再与张氏说儿子的事,遂点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妾身照办就是,只是咱们又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四房的情况叶家也是清楚的,太隆重了到时候没有多少客人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