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能去认她?”宁常珍一阵烦乱,自己自幼苦读,努力至今走到户部,原想着得了圣眷,前程自是一片大好,谁想到竟然被一个吴均生生误了,“只不过让你多关照关照。”
“我现在不正是‘关照’她么?”大宁夫人松了口气,她也是在吴均来过之后,才知道自己尊敬了一辈子的老爷竟然不是正房婆婆所生,内宅的阴私她听过见过不少,没想到自己竟然也碰上了,“是她捏了把柄寻到你头上了?”
“不是,叶家应该不知道,”宁常珍一脸苦相,“可是皇上却知道了,”
“皇上?!”吕氏一个倒仰几乎摔在地上,“皇上竟然知道您是,您是,”
“是,我是婢生的庶子,”宁常珍一脸戾气,“配不上你吕家的嫡长女!”
“总之一句话,叶睐娘当然是不能认的,但是也不能让皇上觉得我冷酷无情,毕竟,毕竟我也那孩子也连着血脉,”宁常珍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估摸着是李琎跟皇上说的,吴家可不就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而叶张两家与李氏同处河南,往来也密,这个人,得罪不得。”若是自己还得圣心,依着宁家的势力,未必不能与李琎一斗,可现在,晚了,一切全完了,若是给人知道一向以门风清正为世人景仰的宁家,竟然出了以婢生子充嫡子,甚至插手官仓军粮的事,怕是宁家最终只会在自己手里败落。
吕氏暗自撇嘴,她有心交好叶家,防得可不是事情有败露的一天?到时候宁家也可以占个先机,落个仁义的名声,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亏得她走到前面,以后才不会让人看着过于突兀。
“还有李琎那边,你又去问过没?”宁常珍压了心中的怨气问道。
“问什么?”吕氏一头雾水。
“亲事,他和雁菲的亲事,”宁常珍瞪了妻子一眼,“不是让你跟襄国公夫人提么?”
“那件事不是不了了之了么?”吕氏诧异的看着丈夫,“若不是他,你怎么会调到礼部去?”
“就因为这个,咱们才要和李家结亲,”这个妻子平日的伶俐劲儿哪儿去了?“皇上也只是申斥我被下面的人蒙蔽,并没有说我与那军粮案有什么关系,若这个时候再与李家结亲,不就变相证明宁家与军粮案无关么?再说了,如今大理寺和刑部联手彻查,大理寺丞和刑部丁尚书可都是勋贵出身,一向与咱们没有交道,咱们与李琎连上关系,到时候由他帮着描补,才会万无一失。”江南宁家以清贵自居,门下名士无数,从来不把以军功起家上查五代就是泥腿子出身的勋贵看在眼里,宁常珍现在才意识到,无论什么时候,圣心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委屈了雁菲了,”吕氏心里别扭极了,堂嫂将女儿送到京城,图的是给两个女儿寻个好人家,现在可好,嫁与个鳏夫做填房不说,还是个八字极硬的,“江南那边若是知道了~”
“你当我舍得么?不么怎么办?将雁来嫁过去?他也能消受的起?”宁常珍已经是面带怒意了,“到时候嫁妆准备的足些就是了。”
张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宁家送来的节礼,叶家和宁家相差何止一星半点儿?就算是现在有些往来,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张氏也没有指望有多深的交情,“璃娘,你说,这宁家打的什么主意?”
苏璃也一脸懵懂,半天才道,“是不是睐娘的缘故?咱们睐娘不是治好了她家的妈妈?”说罢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白脖,哪会因为一个粗使婆子就厚待自家的?“她家的大-奶奶不也和睐娘挺说得来?”
“母亲,”见张氏面色不愉,苏璃鼓足勇气又道,“会不会是因为李大人?”没准宁家是因为知道了李琎与叶睐娘的事情。
“李大人?李大人与咱们家有多少关系?”张氏横了苏璃一眼,这个媳妇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这次宁常珍因为官仓的事情被皇上申斥,有些门路的都听说了,虽然升了礼部侍郎,可他那侍郎司的是宾礼和精膻,与户部直管粮饷俸禄的户部郎中可是天壤之别,何况这是在被皇上申斥之后的事?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宁常珍失了圣心?可即便如此,依宁家的地位,又被李家拒婚,心里能舒服么?还会对自家有好脸色?
叶睐娘看着叶成家的送来的东西,真真是琳琅满目,丝绸、首饰、玩器、补品,“这都是宁家单送与我的?”
“是,”叶成家的显然也摸不着头脑,“给咱们夫人的也很丰厚,这些是指名与姑奶奶的。”
“你先回去吧,”叶睐娘打开那酸枝木雕花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套翡翠头面,颜色翠的如一汪春水,这宁家是知道了什么?
想想宁家这半年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张氏替自己拒了大宁夫人为自己物色夫婿的好意,人家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宁家大-奶奶时常送自己些小东小西,这次过个年还送了这么份厚礼来,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睐娘可不相信什么血脉相连,这个“伯母”看到自己就没来由的感到亲切。
“我也是这个意思,”张氏欣慰的拍拍侄女儿的手,“到底那边是侍郎府邸,咱们不过去一趟不合礼数,何况不只是这边,连你人家都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