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昨夜在天牢之中,我们的人探查到,苏念华已经告诉了苏锦屏,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一个黑衣人站在桌前禀报,天牢里面自然也有他们的线报,所以知道这消息并不难。
而那一袭蓝衣的男子闻言,脸上温雅的笑意不变,只是拿着自己手中的狼毫笔,慢慢的画着,待他说完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开口道:“知道了,苏念华还不知道锦锦的真实身份吧?”之前线报传来的消息,似乎就是这样。
“是的!”那黑衣人说着,还不忘记扫一眼上官谨睿身边的紫衣女子,少主什么都不避讳这个女人,这样真的安全吗?毕竟她可是东陵忠良的遗孤。
“好了,你下去吧!”笑着开口吩咐,那副山水画还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黑衣人又接着开口:“少主,还有一事!”虽是蒙着面,但却能看出有些犹疑。
“何事?”头也不抬,笔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今日苏锦屏被皇上下令打了二十大板,后来虽有南岳三皇子相助,但还是打了数十板子,伤的似乎不轻!”那黑衣人低着头飞快的开口。
“什么?”一声惊讶的语调从口中溢出,拿着笔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偏了一下,一张主人精心雕琢了半日的画卷就这么毁了!语气也染上了浓浓的焦急,“那锦锦现在怎么样?”
“南岳三皇子去看过了,也上了药,似乎没有大碍了。”黑衣人接着开口。
上官谨睿听闻此言,面上却没有露出释然的神色,反而唇边那公式化的温雅笑容还有点下沉:“下去吧,下次锦锦遇见这种事,记得早点过来禀报。”
黑衣人应了一声“是!”就消失在屋内。
而一旁的沐月琪,看着他的脸色,数次欲言又止之后,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子,苏锦屏,到底是你什么人?”她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公子对那个女人的关注,实在是太过了。
上官谨睿闻言,面上的笑意慢慢的敛下,如玉般温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知的喜是叹的神色,但却含着绝对的愉悦,最后,笑着开口,吐出了三个字:“未婚妻!”
沐月琪闻言,后退一步,瞬间面色煞白……
……
一大早,苏锦屏醒来,床边已经没了那人的踪迹,却还有一股淡淡的雪莲香飘散在空中,屁股上的疼痛感也去了一半,看来果真是好药。
“小姐,您醒了?”浅忆蹒跚着步子进来了,昨日行动自然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用了夜王殿下的药,虽然觉着都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疼的厉害。
一看见浅忆,苏锦屏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歉意,要不是自己行事莽撞,就不会累得浅忆跟着自己挨打了,而且只要想起昨日她为自己挡下一板子的那一幕,她的心中就觉得格外温暖,看着她清秀的小脸,苏锦屏一字一顿的开口:“浅忆,从今日起,以后有我苏锦屏一口肉吃,就绝对不会让你去喝汤!”从前,她只对“妖物”许下过这样的承诺。
“好!”浅忆笑嘻嘻的过来,看了看她的伤势。
“对了,浅忆,你的伤口上药了没有?”昨夜她上完药之后,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太舒服了,于是直直的让她睡着了,所以不曾关心过她的伤势。
浅忆闻言,面上浮现出一抹极为怪异的神色,终,在苏锦屏诧异的眼神中开口:“小姐,昨儿个晚上,南岳三皇子在的时候,夜王殿下也来过了,不过听闻你们的对话之后,就走了。看样子是原本准备给您送来的药的,后来就干脆把那药给了奴婢。”
这话一出,苏锦屏就沉默了,看来自己的昨日的话,还当真有些欠妥,对她好的人,也还不少嘛,忽的,脑中响起了一道冷冷清清的声线:“我,对你是最好的么?你这一生,也许会遇见很多人,也许,他们都会对你很好。但是,你要相信,陪你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随即,某女的脸色有些绯红,妈蛋的,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她只记得自己朦朦胧胧之中,好像是听见了,语调不急不缓,声线不轻不重,像是云中挽歌一般的飘渺若素,但是……有可能是他亲口说的吗?绝不可能!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太想听到这种话了,于是发了春梦!
“小姐,您在想什么?”看苏锦屏面色发烫,眼神还不知道往哪里在瞟,浅忆忍不住开口询问。
“咳咳……”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故作淡定的道,“没什么!”她能告诉浅忆她在想昨晚发春梦的事情吗?
……
御书房,一双冷若寒潭的紫眸扫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眼底的流光一闪一闪,直至现下,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那会儿不管不顾的去救她,到底是为何。
小林子看他已经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一上午了,有些奇怪的开口:“皇上,您是伤口不舒服吗?要不要宣御医来换药?”
敛下心绪,冷声开口道:“不必。”不舒服的不是伤口,而是心里。昨日的事情之后,他怒气消了,却莫名的为自己真的下手打了她有些懊丧,但这懊丧的原因在哪,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就如同自己昨日不管不顾的救她的原因一样让人迷茫!恍惚间他似乎能看到答案,但是答案之外,却朦朦胧胧的围着一层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最终,暗紫色的寒眸一闪,而后,将这一切都定位为了那个女人不能有事,否则自己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只是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正思虑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大殿的中央,单膝跪地,开口道:“陛下,前日的刺客已经查出了来路,乃是苏念华手下的余党。而昨日敲响了钟鸣鼎的刺客,属下虽然没有探查到具体是谁,可这一切却都指向了一个人,也就是梨园的那位。”
果然是他!放在龙案上的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二十年前,东陵的国师便断言自己有一统天下、龙御九天的命格,但是同等命格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那位“才震四国,艳惊天下”的南岳三皇子,百里惊鸿。父皇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倾举国兵力攻打南岳,可是两国交战,其他两国自然也是虎视眈眈,坐等收取渔翁之利。最后那一战,南岳递交求和书,父皇便以百里惊鸿为条件,同意了南岳的求和。
这十六年,百里惊鸿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待在东陵的皇宫,自己从前还很是不屑,不过是一个瞎子,能有什么能耐?可是登上帝位之后,他的性格越发的内敛沉稳,早已过了刚愎自用的年纪,同时也开始重新审视百里惊鸿这个人,却发现对方竟然是什么破绽都没有,每日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梨园,过着闲适的日子,可是……没有破绽,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
“知道了,下去吧。”前些日子便听见逸派人来传话让自己小心他,他当时虽是有防备,却没有防备至此,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派人敲响了钟鸣鼎!百里惊鸿,看来朕要会一会你了,这一战,是谁胜谁负?你我,拭目以待!
想着,开口对着一旁的小林子吩咐:“传苏锦屏。”
“是!”小林子领命而去,心下却无比同情苏锦屏,真是太可怜了,被打了,现在下不下得了床还未可知,皇上却在此刻要召见她。
而当苏锦屏听到传话的太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十分“和蔼”的表情,转过头对着那太监十分“温和”的开口:“劳烦这位公公回去告诉皇上,奴婢不想看见他!”
“啊?”那公公吓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险些没给瞪出来,这句话自己能够拿去说给皇上听吗?若是说了,恐怕这个苏锦屏还没被皇上惩处,自己的小命就先交代了去!
浅忆早就吓得脸都白了:“小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皇上是咱们不想见就能不见的吗?”说着一个劲的对着苏锦屏使眼色,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这么说是真真的找死的行为。
苏锦屏收到了她的眼神,想着自己再挨一顿打都没事,要是又连累了浅忆,多不好。于是,深呼吸几口气,对着那传话的太监接着开口:“这位公公,烦请您告诉皇上,奴婢现下被打了,着实是行动不便,而且皇上的形象太过光辉,奴婢怕自己看见他之后,会忍不住把自己猥琐的形象和他对比一番,最终忍不住羞愤自尽,或是做出什么对皇上不敬的举动,那样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东陵的千秋万代,奴婢是决计不能去见皇上的,请公公将奴婢的顾虑如实的禀报给皇上!”
呃……还有这么一说?那公公看了苏锦屏半晌,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瞎掰的心虚之色,然而看了老半天,却只能看见她面上的坦诚和无限的忠贞!于是那太监犹豫了半晌,竟傻呆呆的抓了抓脑袋,回去复命了!
浅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小太监的背影,这该是蠢到了何种境界啊,才能被小姐这样蒙蔽!但是她也不得不在心中问自己,要不是跟小姐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已经深深的了解了小姐的脾性,换了她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唬过去?转过头看着苏锦屏:“小姐,奴婢觉得,就算是这话传到了皇上那里,他还是一定要见您的!”
“我知道!”那个狗皇帝,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
“知道那你还……”说这种话去得罪皇上!
红唇勾起一抹龇牙咧嘴的邪笑:“我还知道他听到这话,一定会气得跳脚!我这么做,不过是单纯的想气死他而已!”居然敢打老娘,就算不能报了此仇,老娘也要无止境的给你添堵!
“……”这叫她说什么好?
苏锦屏果然没有料错,皇甫怀寒听到那小太监的禀报之后,确实是气得面色铁青,而那小太监也在小林子同情与责难兼有的目光注视下,被拖下打了几十大板。小林子看了看皇甫怀寒的面色,接着开口道:“皇上,要不奴才再派人去传?”
皇甫怀寒闻言,冷笑一声:“再派人去传,若是她还是不肯来,就将浅忆带来!”
“是!”小林子马上出去吩咐。
苏锦屏一脸悠哉的趴在床上:“浅忆,你说,那狗皇帝现在是不是已经要被气得吐血了?”
浅忆强笑一声,笑容无比的忐忑且勉强,而后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也……也许吧!”皇上被气得吐血,估摸着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紧接着,自窗外又看见几个小太监过来了,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进了门,便开口道:“苏锦屏,皇上宣你觐见。”
“烦请公公转告皇上,奴婢……”
“皇上说了,若是你不愿意去,让你的贴身侍婢代你去也行!”不等她说完,那太监便公式性的回话,没有半点讨价还价和听苏锦屏接着胡扯的意思。
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去就去!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于是,某女在浅忆担忧和感动兼有的目光下,一拐一瘸的步了出去。到了熟悉的御书房门口,对着门前的夏冬梅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在太监们的引领下,进了那扇门,方才走进,就感觉到了一道寒冰般的目光压迫在自己的身上,想必是方才被自己气的!某女在心中窃笑一声,而后跪下开口:“奴婢拜见皇上,吾皇百岁百岁百百岁!”
这话音一落,室内的气温瞬间下降到冰点!皇甫怀寒的一双冷眸更是气得要喷出火来!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被称为万岁?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说成“百岁”!“苏锦屏你,你不要命了,竟敢诅咒朕!”
“皇上,奴婢哪有诅咒您?”某女一脸茫然状。
这下就是小林子都看不过眼了,上前开口道:“旁人见了皇上,都是山呼万岁,怎么就你说百岁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苏锦屏仰起头,一张精致的脸上没有半分对皇甫怀寒的恭敬之色,就连平日里的装模作样也省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开口道,“皇上,请您实事求是的想一想,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活到一万岁呢?能活到一百岁您就应该偷笑了,这个道理想必奴婢明白,您也明白,那些每天一起山呼着万岁的大臣们也都明白,但是他们却仍然每天这样欺骗您,这都是不忠心的表现。而且,那活成万年的,都不是人,也不是真龙天子,而是海里面的乌龟,所以他们不仅是在欺骗您,而且还是在辱骂您,说起来也就唯独奴婢一人对您比较忠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对您说实话,您一定要好好的褒奖奴婢一番才是!”说你百岁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要不是为了我的小命着想,真想说你十岁算了!
皇甫怀寒的嘴角抽了抽,他不得不说这个该死的女人胡说八道起来是真的很有一套!但是:“哼,就算是大部分人都没有活过百岁,但是也有不少人活过了一百,比如现下就在牢房的苏老太爷,过了今年年关,也就一百岁了,你的意思是朕的命不可能比他长?”
他说这个,不过是为了提醒苏锦屏,苏家的人现下都被自己关在大牢中,然而,苏锦屏却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只是开口道:“皇上方才也说了,是过了年关就一百岁了,可是苏家的人,马上就要被皇上满门抄斩了,爷爷他恐怕是过不了年关了,这个一百岁,还是活不过的!”
“你!”皇甫怀寒顿时气结,他完全就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听了这话,面上居然能够半点异样的情愫都不表达出来,还仿佛说着毫不相关的事情似的,一副不痛不痒的态度!冷笑一声,接着开口道:“那朕若是侥幸活过了一百呢?”
“那就说明皇上可以重新活一次,等到您一百岁的时候若是还没西去,还请皇上一定要自杀一次,才能再活一百岁!”苏锦屏漫天胡扯。
这话一说完,皇甫怀寒的脸都气绿了,现下也已经是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废话,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自己只会被活活气死!冷哼一声,而后咬着牙开口道:“苏锦屏,苏家的人都关押在天牢,身为苏家的子孙,你就一点都不想救他们?即便是不为他人,你怎么也该想要救出你爷爷和父亲吧?他们可是你的长辈!”若是苏锦屏说不想救,那就是不孝!这个女人向来伪善,是绝对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上不孝之名的!
“启禀皇上,父亲犯得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奴婢也很想营救于他,但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那群人跟她有个毛关系,虽然上次跟苏念华谈了半宿之后已经对那个男人改观了不少,但是这还构不成自己命都不要的去救人,因为……他若是没有私心,为什么到最后也不把浅忆的解药交出来,苏念华现下可并不知道浅忆的毒已经解了,说白了还是希望自己为了浅忆能够救他。
嘴角一抽,像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在他看来,苏锦屏虽然不是苏念华的女儿,但是她好歹也在苏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都该是有些感情的,但是她竟然这般不痛不痒!“那,若是有机会让你将他们都救出来呢?”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机会了,皇上千万不要说拿我的命来换,要知道父亲和爷爷年纪已经大了,也活不过过多少年了,但奴婢还很年轻,他们一定愿意把生存的机会留给风华正茂、青春年少的奴婢,奴婢身为世间少有的大孝子,也一定会遵从祖父和父亲大人的意思,代替他们好好活下去!”苏锦屏毫无愧色,大刺刺的开口道。
某皇帝的脚下一个趄趔,险些没栽倒!他这是头一次见人把贪生怕死说得如此大气凛然的,而小林子更是感觉自己的眼前都黑了,有一种晕厥过去的冲动!
又冷着一张脸看了苏锦屏半晌,皇甫怀寒方才冷声开口道:“若是朕要你拿百里惊鸿的命,来换他们的命呢?”
“那您还是别做梦了,百里惊鸿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很是顺口的接了一句,说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一派天真的模样。
皇甫怀寒脚下一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百里惊鸿一定不会同意?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刻意装疯卖傻?“苏锦屏,朕就不信你不明白朕的意思!”
“皇上,奴婢很明白您的意思,您就是想让奴婢去求百里惊鸿自尽,来换回奴婢家中那么多人的性命,可是奴婢虽然和百里惊鸿关系不错,却也是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奴婢全家的性命?”接着装傻,原来闹了这么半天,这狗皇帝想的是这一茬!但是很快的,苏锦屏也意识到了,自己若是一味的采取不合作态度,那她对皇甫怀寒来说,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而没有了利用价值,那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皇甫怀寒闻言,冷峻的容颜上已经满是戾气,心下更是有一种将自己面前这个装疯卖傻的女人一掌劈了的冲动,然而,他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看着苏锦屏的脸,冷哼一声:“苏锦屏,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回去好好考虑到底该如何取舍,记得,你只有三天的考虑时间,届时,朕看你是要百里惊鸿的命,还是要苏家老小和你自己的命,当然,还包括浅忆的命,若是你愿意,还可以带上夏冬梅!”
在皇甫怀寒说到浅忆和夏冬梅的时候,苏锦屏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浅忆是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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