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洗洗才回家,因为心情好不由自主地哼上了小曲。
到了家,苏盈已经在烧火。
梁美英掀锅看了看,里面馏着地瓜、饼子,还有一搪瓷碗葱炖鸡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给苏盈使了个眼色无声地问:你嫲嫲弄的?
苏盈点点头。
苏盈看梁美英那么高兴,有点纳闷,怎么去剜几棵菠菜就跟白捡了个大胖儿子回来似的那样高兴?
等苏盈烧开锅,就可以填几把碎草让它自己慢慢烧,再虚蒸一下等里面的饭菜慢慢蒸透就好。
然后她就进屋去跟章婆子一起收拾那些草辫子。
章婆子掐辫子又快又好,墙上的杆子上挂满了辫子盘。这东西没什么重量,用麻绳一捆,苏盈也能背很多。
今天就是集,苏盈想跟着傅民友去看看,昨晚她已经想好的。
“嫲嫲,你得先给我一些一分二分的零钱。”她得让章婆子习惯答应自己的要求,要钱得给。
章婆子一听还没赚钱就管她要,这不是来剜肉吗?她瞪了苏盈一眼,“你想干嘛?”肯定是梁美英那个臭婆娘挑唆孩子要钱呢。
苏盈一本正经道:“要是人家不买整数的,那我不得找钱嘛?”
章婆子笑话她:“哎呀,你还会算账呢?”她并没有指望苏盈会卖,不过想让苏盈拿去托傅民友卖掉,定好一盘两毛钱,这样她也有数。
苏盈:“就这么点辫子,我还是能算算的。”
她为了让章婆子省心,就巴拉巴拉地数算一下,不过是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却也听得章婆子一愣一愣的,觉得大孙女比自己算得快,不由得对苏盈又有些改观。
这丫头的确不一样了!
算完了,苏盈对章婆子道:“嫲嫲,你可以试试编一些不用破开的辫子,直接用完整的麦管编。”
章婆子嗤道:“你又会了,这样编出来又粗又硬的,好干嘛?”
苏盈:“做草帽啊。”
“哈!”章婆子嗤之以鼻,“咱们家的围笠都是集上买的,还没见有用草辫子做的,你还挺能。”
看章婆子不服气,苏盈就道:“集上买的围笠一个要六七毛一个吧?这么贵顶多也就戴两年。再说下雨戴着还行,遮阳就太热了吧?要是有个草帽子,夏天大太阳里戴着凉快透风,是不是更好?”
日头毒辣辣的晒着,简直能揭掉人的皮,可又不得不顶着日头干活儿。
那滋味儿,谁试谁知道。
章婆子听她说的还是那么回事,估计是傅民友给她讲的,却也不肯服输,“说你小孩子傻你还不承认,大冬天你卖草帽子?人家谁买?”
这草辫子也就是图这会儿大家闲着,买起来也便宜,回去放着等夏天用。
毕竟春夏都要忙起来,没有多少人有功夫掐辫子的。
“嫲嫲,要是让你掐辫子缝帽子,一年到头你能做几个?当然卖给人家专门卖帽子的啊。他夏天要卖草帽子,可不就得冬天准备材料?”
毕竟也不是脱产做生意,生产队的农活还要参加的。
苏盈胸有成竹,反正靠这个赚不了大钱,只是试试水而已。
不试试也不知道什么合适,要是能找到可行的路子,就可以发动妇女们做这个,有人生产有人销售。
她呢,争取做个小包工头。
当然,她人微言轻怕人欺负,需要找人帮忙。
按照她对傅民友的了解,这个人热情正直,只要他答应就一定会真心帮,而且不屑于耍心眼儿,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今天,她要跟着傅民友去体验一下。
章婆子最终没话可说,从自己放在搁板上的小木匣子里拿出一小把硬币来,数了几枚递给苏盈。
当苏盈来拿钱的时候,章婆子一阵肉疼,飞快拿回去两个,“一个也不能丢啊。”
“放心吧,不会丢的。”苏盈无视她肉疼的眼神,将八分钱放在自己的棉袄兜里,背上草辫子去找傅民友。
傅民友平时挑担子下乡卖杂货,逢集就去赶集,主要卖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针头线脑、纽扣之类的日用品。
这时候公社里还有供销社,卖的东西齐全,质量也更好,却很贵,而且营业员用鼻孔看人,让人很不舒服。只要集上有的东西,社员们都乐意去集上买,所以傅民友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苏盈来的时候,傅民友正在收拾东西,打算用小木轮车推着去公社。
他见苏盈背着一大捆草辫子,纳闷道:“嫚嫚,你干嘛呢?”
苏盈笑道:“叔,我跟着你一起去集上,给俺嫲嫲把草辫子卖了。”
傅民友笑起来,“大冷天很少有买这个的,这东西也就买蒲扇的时候用。”
苏盈看了看傅民友的那些货,她问道:“叔,你认识集上卖蒲扇的人不?”
“认识啊,大王家,每次都和我挨着呢。”傅民友诧异的看着苏盈,“你是想直接卖给他?”
这小丫头,竟然能想到这个。
苏盈笑了笑算是默认,她的真正想法是和傅民友合作,如果能打开销路,到时候他们搞批发。当然货物不只是草帽子、草盒子、蒲扇这些不值钱的,而是一点点地积累,争取从农产品、日用品到工业品这样一步步打开销路。
八十年代去南方倒卖电器和服装,可是很赚钱的路子呢。
反正自己还小,有的是时间。
小包头生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