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毕,下令全军出列。嬴敖见劝不住,只得回自己的营寨准备去了。
战场上,翟国大将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军队一字排开,好不威武。这员大将是吾离戎主手下先锋阿合虎,在翟国以勇力著称。
嬴槊上前几步,按中原礼仪通了姓名。阿合虎是化外之人,怎识中原礼仪。他见敌将已经上阵,便催马冲了过来。嬴槊不慌不忙,命军卒擂鼓,自己则提起长槊迎了上去。嬴槊虽然只有十三岁,个子仅到阿合虎的胸口;但他却似初生牛犊一般,丝毫不显畏惧。槊、锤于阵中相交,斗得好不热闹。
才斗了十个回合,阿合虎突然虚晃一锤,拨马向侧方林中败去。嬴槊一心求胜,怎肯放过他。只听嬴敖大吼一声,紧追不舍。才追到树林口,阿合虎忽然放慢了速度。嬴槊不知是计,催促御者再紧追几步。将近够着,嬴槊举起长槊向前刺去。可是,阿合虎仿佛后脑生了双眼睛。他突然拨转马头,用尽全身力气,照着嬴槊的头顶就是一锤。嬴槊不曾提防,匆忙抬槊格挡。可是,长槊才抬到齐眉的位子,铁锤已至。只听“咔嚓”一声,长槊断成两节。所幸铁锤偏斜了几分,仅砸中马车。嬴槊惊出一身冷汗,大叫“不好”。幸亏御者眼疾手快,在嬴槊不知所措时已经催动马匹朝本方大营跑去。
如今轮到阿合虎在后紧追不舍。只见他高高挥舞铁锤,口中嗷嗷怪叫。嬴槊毕竟只是个孩子,经此变故,早就乱了分寸。御者一边驾车,一边回头张望。他见阿合虎就快赶上,慌忙说:“请将军赐他一箭。”
嬴槊幡然醒悟,他略定心神,张弓搭箭,翻身照着阿合虎的面门就是一箭。由于两人距离不远,且这一箭射得突然,等眼前一道寒光时,这支箭已稳稳地插在阿合虎的盔帽上。阿合虎惊出一声冷汗,他怕嬴槊再放箭,赶紧勒住马匹,任其远去。
嬴槊死里逃生,一路败回本阵。可是,本方军阵早就乱作一团。原来,就在阿合虎引嬴槊离开战场时,蛮军突然冲杀上前。秦军先锋营因无人指挥,根本抵挡不住。不出半刻时间,秦军已溃散而逃。蛮兵一鼓作气,冲透先锋营,径直朝二路先锋营掩杀过去。亏得嬴敖加强弓弩,射住阵脚,才免却一场大败。饶是如此,嬴敖还是退兵五里扎下营寨,收拾残兵,专等公孙枝到来。
不多时,嬴槊垂头丧气地回到军营。军卒向内通报,嬴敖亲自出来迎接。嬴槊涨红着脸,不敢正眼看着嬴敖。谁知嬴敖并不动怒,只是一味地安慰他。余下的几日,阿合虎再要讨战,秦国也是闭门不战。
这一日太阳西落,公孙枝大军抵达前线。大军在二路先锋营后下寨。嬴敖、嬴槊各带本部副将前来参见。待众将进帐,公孙枝突然发作,喝道:““大胆嬴槊,本帅未到,就私自开兵。且首站不利,折了好多人马。军正官,与我将他拖出去斩了!”
几名军卒一拥而上,将嬴槊绳捆索绑,推出大帐。嬴槊自知理亏,也不申辩,只是紧闭着双眼,任凭处置。众将纷纷出列求情:“大帅,小将军虽私自开兵,但主帅刚到,就先斩先锋,于军不利。望大帅开恩。”
公孙枝本不欲杀了嬴槊,有众人求情,他便做个顺水人情,道:“看在众位将军求情的份上,吾且不斩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军正官,将嬴槊拖出去,重责军棍三十。”帐外很快传来军棍拍打之声。三十记军棍完毕,军卒架着带伤的嬴槊进帐,嬴槊紧咬牙关,忍痛谢过不杀之恩。公孙枝命他回寝帐歇息,又命军医官为他疗伤。
嬴槊退下后,公孙枝对众将说:“两军未正式开战,我军便折了一阵,士气大挫。本将军欲在今晚劫营,希望一战成功。”公孙枝与众将约定今日早早休息,夜间丑时一刻发兵。
丑时一刻,公孙枝整点停当,亲率战车二百乘,步兵五千,悄无声息地朝出了营门。在夜幕的掩护下,一队人马如一条巨蟒,蜿蜒行进。眼前,翟戎的营寨一片寂静,只有几团火堆在风中晃动。营门口,隐约站着两个放哨的蛮子,歪斜地靠着营门。
将近敌营,公孙枝突然大吼一声,命令全军冲锋。一声令下,军卒们各个点亮手中火把,如排山倒海一般冲杀过去。顿时,旷野上喊杀声一片。秦军顺利冲入翟戎营寨,军卒们将火把扔向翟戎的帐篷。刹那间,火光冲天,好不灿烂。
公孙枝的战车刚进入营盘,就见嬴敖折返回来,神色慌张地说:“将军,翟戎营中空无一人,我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营寨外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紧接着,喊杀声从四方铺天盖地地倾斜下来。公孙枝知道中计,慌忙命令全军后撤。但此时军队早已乱作一团,根本听不见他的喊声。营盘内,秦军士兵相互践踏;营盘外,逃出去的士兵则遭到戎兵格杀。一时间,哭声震天,惨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