丕郑越想越气,骂骂咧咧地朝书房走去。
家臣庆郑正在整理竹简。他见东家怒气冲冲,便问:“老爷,出什么事了?”
丕郑讲了来龙去脉,说:“这一定是荀息的奸计!”
“虽说是计,可从前君上出行从未对大臣禁足。这次难道另有深意?”
“他们要造反?”
庆郑摇摇头,说:“造反却不至于。但君上自年初期就染病,这次又抱病远征。只怕他们想早作准备,一旦传来噩耗,他们就能先下手为强。”
丕郑捶打桌案,说:“被这群逆臣占了先机。”
“即使君上殡天,老爷只需假意拥戴奚齐公子,就能暂时保住合府及公子的性命。”
“你要老夫趋附荀息不成?!”
“庆郑并非要老爷就范。但唯有凑齐天时、地利、人和,老爷才能行事。”
“你有何良策?”
“君上的丧礼是整顿朝纲的最佳时机。”
“丧礼?”
“即使君上死在路上,以里克大人的才智,必能安然回城。那时,老爷就有机会和里克大人从长计议,定下诛杀逆臣的大计。至于目下,唯有隐忍。”
“但众大臣皆被软禁在家,老夫又怎能叫众人静观其变?”
庆郑想了想,说:“老爷只需找几个精明能干的下人,推粪车上街,将密信见机送去各位大人府上。”
第三节.死士
六月的夕阳火辣无比,刚巧透过伞盖打在晋献公的脖颈上。低烧一直伴随其身,加之烈日照射,晋献公总是半昏迷,时好时坏。医官谏言还是返城为妙,但只要晋献公清醒着,就会过问行军方向,生怕大军调转方向。
晋献公对生的渴望还体现在他越发暴躁的情绪上。由于身子始终不见好转,他一连杀了几名医官。若不是里克从旁劝阻,恐怕大军还没到葵丘时医官就已经被杀光了。
里克一步不离晋献公左右。行军时,他的马车始终跟着;驻扎后,他也命人将自己的行辕紧挨着献公的行辕。稍有风吹草动,不论多晚,都必须通报里克。
晋献公对他的禁锢反而成了一招败笔。里克从获悉随行人员名册后便想到这一点。
“乍一看荀息、梁五等人在朝中掌控一切,而老夫和公子成了君上的人质。然而,你我是军中唯一的股肱之臣,一旦君上有恙,只能托孤于你我。”里克对丕豹说。里克和丕豹在军中都根基颇深,他要求丕豹尽快在远征军中组织力量,以应付随时出现的状况。
最令人揪心的仍是晋献公的健康。随军仅剩的医官和药物已经不足以应对不测。不得以,里克决定当大军经过王城时停留三天,并向天子求借医官。
周襄王收到里克的亲笔信时,大军据洛邑仍有一天的路程。
几位公卿看过竹简后,皆担心这又是晋献公假途灭虢的计策。
“绝不能让晋兵驻扎在城外!”姬虎说。
“爱卿有何良策退敌?”周襄王问。
姬虎垂下头,不吭声。
周襄王又急又气。“太宰大人,孤只有仰仗你了。”
姬孔知道此事最终是会落在自己头上。周襄王要仰仗自己的,又何止只是不想让晋军在洛邑驻军?“诸侯有求于天子,且言之凿凿,天子没有坐视不理的借口啊!”
“这事的确棘手。”忌父和姬阅附和到。
“依臣愚见,不如随了里克,在王城中找些医术高明的医人,再备些草药。等上三日,臣再好言相劝,请他们走便是了。”
“唯有如此。”忌父和姬阅附和到。
周襄王痴痴地盯着姬孔。他觉得这个主意实在太糟糕了。可是,若真要他想,恐怕比这还要糟糕。事到如今,周襄王感慨良多。无论阅历、胆识,自己根本及不上死去的父亲。他在临死前都能想出震慑秦侯的对策……
秦侯……
“再给秦侯去一封书信……”周襄王思量再三。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姬孔明白其中深意。秦侯的行动实在是太迟缓了!
侍卫将周襄王的谕旨张贴在王城的菜市口,大义是要招募二十名医人前往晋军大营听用。然而,谕旨的张贴除了晓谕王城子民莫要惊慌外,并没有什么作用。全城的医人都不愿响应号召。留在城中行医,每日多少会有些收入。和家人在一起,也是安心、惬意的事情。何况王宫中医官人数众多,为何非得从民间招募医人。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榜文发出半日,只有一名医人应召。
负责应召的官吏闲得有些坐不住,他不停地摆弄着登录名册的竹简,焦躁地频频抬头张望。太宰虽给了三日期限,实则只有两天。若第三天交不出二十人,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
半天只有一名医人报名,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若有足够的人选,这样的医人根本入不了眼。他身高不过五尺,短手短脚,更像个贼人。不过论及医术,他倒也头头是道。只望了官吏一眼,就将他身上的病症一一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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