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何舜清想开门追下去,却是越紧张越出错,一下竟没抽出手来。等到开了车门往外一站,却见宋玉芳为着避雪脚步格外加快了,中间又隔着三三俩俩下班回家的街坊向她打招呼,并没有间隙留给何舜清叫住她。
“常叔,你这样开车不安全!”何舜清沮丧极了,把车门重重一碰。又从袋里扯出那沓戏票,赌气似地全都撕成了两张一份的。
“我的外少爷,您跟老爷自来都是催我快点快点再快点,猛然要我慢下来,我还真不会开了。”常叔把着方向盘,拿眼睛不停地溜向后视镜,既觉得抱歉,又忍不住想笑,“不是约了明天见嘛,总有机会的。”
何舜清又把那堆戏票叠齐了,放回口袋里,然后嘟囔道:“哎,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明天,哼,明天还有一堆记者要来。”说完,心里涌上无限烦恼,重重地搔着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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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傅咏兮是头一个赶到银行的,而何舜清是在银行过的夜。两个人便趁着大厅没人,开始对采访稿。
不多久之后,宋玉芳也赶到了,提出中午去一趟柳喜红的戏班。
何舜清告诉她,已经代表银行去过了。
而傅咏兮也说,自己来上班之前就去过了。
“这不影响她休息吗?”
“都这样了,谁还能安眠呢,自然是从速为妙。”
她两个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也没个空隙,何舜清轻拍了拍西装口袋,便默默地走开了。
“嗬呦,起得可真够早的呀。”
随着一阵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佟慧怡扭着步子便往里头去。
宋玉芳还未反应过来,心里本就不畅快的傅咏兮早拍着桌子大嚷道:“评论睡得晚,你最有资格,评论起得早,你还是歇着吧。”
“得了!”宋玉芳一把抱住正欲扑上前的傅咏兮,就着她耳边低语,“这当口上你又何必惹她呢,就算得罪了她你不害怕,可她要告你一状,那可不值当了。咱们靠本事挣下来的位置,倒要去便宜那样的人吗?”
这边傅咏兮刚缓了一缓,佟慧怡取了东西就冷笑着一路说着又往大门口去:“你少跟我夹枪带棒的,晚睡怎么了,晚起又怎么了?我再懒散,总还不至于给银行抹黑。不像有些人,读书的时候把学校送上报纸,工作了又把银行送上报纸。合着你家是办报的呀,社会版真是想上就能上。换做我们就不行了,不杀个人打个劫什么,哪儿能成日介见报呀。”
伴着脚步声而来的,不是佟慧怡素日那股倾倒众生的粉香、体香,而是宿醉的酒气,以及雪茄和阿片的混杂。
宋玉芳凭着直觉向她手上望去,果然是拿着一瓶香水。大概是熬了一整个通宵,白天又要去赶别的约会。
最后,佟慧怡扶着门,回头冲着傅咏兮白了一眼便走了。
傅咏兮气得差点没脱下鞋子冲她丢去,要不是宋玉芳拦着,只怕今天晚报的头条又该是中行的了。
上了车的佟慧怡本想靠着养养神,谁知石狮子后头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来,嗖地一下飞到了车窗前。
司机原本以为不妙,仔细冲着后视镜瞧了瞧,那人虽然行为猥琐,倒穿着一身中行的制服。
“密斯佟,咱们做笔交易吧。”
微闭双眸的佟慧怡听见有人谄媚地一笑,随风送入车内的,是一股劣质烟土的臭味,便很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头。等到翕开一边的眼缝瞅着,竟然是唐茂年那个烟鬼,更加地认为可笑,竟一下有了精神。一面摇上车窗,一面啐道:“你就发梦去吧!”
唐茂年笑嘻嘻的,一手抬起,将脸颊上的吐沫星子抹匀,一手卡在车窗缝里,阴阳怪气道:“您不听我劝,只怕是会恨错人的。恨错倒也无碍,蚂蚁死在您的柔荑下是一种福分。可要是您为了错认一只蚂蚁而耽搁终身,岂不事大?”
听这意思似乎言之有物,却又不说破是什么事,这倒让佟慧怡的动作略顿了一下。
唐茂年瞧见了,心下便是一喜。按说昨晚上被放印子钱的追债是极倒霉的了,可要是人家不追债,他又怎么会躲在银行里过夜,恰好撞见刚才那一幕呢。
佟家的小洋楼里,陆陆续续开始热闹起来。
当佟慧怡风风火火赶到时,佟寅生正披上大衣准备出门。迎面瞧见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舞衣,便埋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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