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扑哧地笑出声,连连摆着手:“瞧瞧咱这几个人,刚说得好好的,只挑吉利的讲,却又在发这些感想,实在不应该呀。”
宋玉芳拉着她的臂膀,傻笑起来:“不对不对,这分明是我一个人的不是。不不不,我也不是有意的,我的本意只想感谢命运待不薄。你们想啊,我刚来的时候,被排挤到外头,去向小散户推介业务,看似是钱难挣了,其实换个角度想,我却也不用整天面对着跟自己相去甚远的阶层,替他们鞍前马后地跑,省去了很多心理落差。”说时,向着满桌佳肴一挥手,“这样的饕餮盛宴,要是天天地在我眼皮子底下转悠,我也不谈什么理想不理想了,只愿顺从着好逸恶劳的本能去过日子。”
傅咏兮眨着眼笑道:“沈兰姐,你听听她的话,怕不是在教导我们身在福中要知福。”
宋玉芳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撅着嘴反驳:“你又歪派我了,我这些感想可全都是为密斯冷所做。”
傅咏兮歪头向着宋玉芳的肩头一靠,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不是歪派,我也觉得你说的很对。我的父母虽然总是无法理解我,但是他们至少让我避免了很多生存烦恼,所以我也不至于遭受一点打击就振作不起来了。”
说着说着,气氛不由地又陷入了一种淡淡的哀伤之中。
沈兰便笑着打岔:“你二位今天的议论可真是多,从这种大喜日子抒发人生感想的行为来看,你们倒更像是新娘子。好了,都别说了。我都闻见蟹香了,看来这酒席是要进入正题了吧。”
话音才落,果然有厨役端着一大盘螃蟹过来。
大快朵颐之后,傅咏兮对沈兰说道:“我听说一些风声,因为又招了一批女职员的关系,好像妇女储蓄要正式成立专门的科室,沈兰姐大概是科长的不二人选。”
沈兰心中稍有一瞬的亢奋,随机凝着笑容,冲宋玉芳瞥了一眼,然后才带着一点酸劲说道:“密斯宋是上过内部刊物的女职员典范,要选也是先选她呀。”
宋玉芳愣了一下子,想了一想,然后笑着说道:“如果真要提出这样一件事情来,放在以前自然要争取。不过,这一阵子,我在培训班赶鸭子上架地给人上了几堂课,闲下来时倒也跟那边的教员交流了一些感想。我对将来的打算,是想常留着那边教员的位置,一点一点从一年之中只教一两期练习生,整理出一套教学的办法,慢慢地专做银行的职业培训。我看过一些游记,这个职业培训在国外是很受重视的,我自己也喜欢。国内还没这方面意识,但是等到大家都重视的时候,又该是人手紧缺了。”
傅咏兮晃着手指,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我可以证明,这不是谦让,她倒是真喜欢做培训,并且‘野心’还挺大的。”
宋玉芳耸着眉毛,对她粲然一笑。
她两人之间聊起的交心话,听在沈兰耳朵里,简直是天书。不过,倒有一点很明白,她宋玉芳不想争的,才轮到沈兰手里。
想罢,沈兰不想气氛弄得太僵,话锋一转,便问:“密斯冷已经交了辞呈,她的位置谁来顶?”
宋玉芳答道:“不是有新人会进来嘛,不过上头让咱们两个里头回来一个,好带带她们。”
傅咏兮冷笑一下,坚决表态:“密斯宋,自然是你留下的,我是打死都不从的。”
宋玉芳和沈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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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散席的时候,何舜清忽然出现在宋玉芳面前,向她严肃地说道:“借一步说话?”
沈兰翘着唇角一笑,扭头不言。
而喝得满面通红的傅咏兮这才嘶着嘴吸了一口气,满眼都是后知后觉。
宋玉芳抓着头皮挠了几下,埋着脸假装咳嗽了起来。暗地里,则一直偷着观察周遭的人。以目下的情状来看,别扭着不肯离席,反而招人眼。因就慢慢地站起来,默然先向后花园走去。
原来这个谈颂南有位堂叔,恰好刚升任北京中行的襄理,出于人际关系网的需要,谈家绕了一大圈关系,把年龄相仿的何舜清请来做傧相。虽然新郎去冷家迎亲的时候,宋玉芳的惊讶几乎使她失态,但过不了多久之后,她又暗暗对自己说,不过是一次正常的会面,没必要自寻烦恼。况且又是在人家的婚礼上,就是不刻意躲着,总也没有太多凑巧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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