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我妈不要你这样的关系户看,谁知道是不是练手的?”
时雨没想到下午各位老爷子还和和气气地关心自己,这会儿家属们却是这个态度。
她脑子一嗡,忘了争辩,冷不丁被推搡撞到墙上,手臂擦破了皮。
“不是的,网上那都是谣言。”时雨迫使自己冷静,无论如何她不允许自己在病人面前失去可信力,“我叫时雨,虽然才十九岁,但已经研究生三年级了,同时顺利保送到C大的博士。所以,对于我的职业素养,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并且,我虽然是管着你们几床病人,但并不是单独管理,在我管理的同时,我的师姐,住院医师何瑜也管着你们。所以,请放心,省医院并不是在拿你们当小白鼠。任何一个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不都是像我们一样实习过来的吗?”
这番话,她中午的时候就想在网上解释了,但那上面的人太多,她不可能一个一个的解释。
而现在不一样,是真实接触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不信任自己了,所以此番解释说出来也是一气呵成。
几个家属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解释,都是狐疑地看着她。
“啧,”家属A嗤笑一声,“19岁保送博士,天才哟,那新闻频道怎么没有在播报医暴的同时将这件事播报出来?”
时雨几乎是下意识反驳道:“因为事情还在调查之中,我的个人信息是下午才爆出,医生也是很忙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刷着微博。”
家属A一听,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被戳中要害,也伸手将她往屋外推。
“我管你是劳什子博士,一张嘴在你身上,还不是随便你说。你给我出去,我们不要你这样满口谎言的医生看病!”
时雨身体单薄,比不得中年人的体力,三两下就被推出了病房。
医院人多,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来隔壁几个病房的人,一两分钟,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多嘴杂,时雨免不了被一群家属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天被砍的小医生吧,看着倒真是小,我以为只是面相显年轻,没想到真才19岁。”
“造孽哦,我听说隔壁的老张就是那晚去了的,也不知道医院究竟有没有责任哩!”
“哎,我就说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能做好插管,能记住那么多医嘱吗。是不是以后医院都要派这么些关系户的实习生咯?”
“不会吧,省医在全国这么出名,也不怕被砸了招牌!”
……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时雨被他们围在中间,微微垂着头。
这些明里暗里的不信任话语令她面红耳赤,气愤有,慌乱有,迷茫有。
这一刻,她不禁十分赞同鲁迅先生的话语。
她呼吸急促,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想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争辩,情绪急需宣泄。
怎么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就在她想冲出人群,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的时候,一个女人冷不丁冲了进来,一把跪在她脚下。
时雨被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微微战栗一下。
“医生,小医生,我求求你放过我家男人行吗?他昨晚是喝醉酒被猪油蒙了心,他已经知道错了,不是要故意拿刀砍医生的。你能不能让警察把他放出来,求求你求求你,我代替他向你道歉成么?成么!”
时雨垂目看着地上匍匐着的妇人,缄口不言,这是砍人罪犯的妻子。
妇人见她没有反应,以为是不答应,慌忙磕了两个头,眼泪也跟着往下落。
“医生,漂亮医生你就发发善心好吗,孩子们都需要爸爸啊,他是我们家顶梁柱,要是被关进去了,这一大家可怎么活哟!我肚子还怀着宝宝,四个月了,难道要让宝宝还没出生就失去爸爸吗?医生,你就和警察说说,我们私下协商解决成不成?”
时雨一怔,没想到妇人居然会怀着身孕,她眉头轻蹙,俯身|下去扶住对方。
“阿姨,您起来,别跪在地上,这样对宝宝不好。”
身为医生,她终是忍不住为弱小的生命担忧。
妇人却觉得她这举动是有所松动,抓着她的鞋,坚定地跪在地上。
她抹了一把眼泪又说:“不,你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了!反正孩子他爸去了,我们三娘母也活不下去,索性跟着他一起去死好了!”
“阿姨,您别这样。”对方耍赖,时雨真不知道怎么办,拉着她手臂试图将她扶起来。
妇人好不容易觉得有几乎岂肯罢休,死命攥着时雨,“姑娘,你放过我男人吧,他也没真的伤到你们对不对?所以,你们就适当罚罚他,别让他坐牢成么?”
时雨喉中仿佛被塞进一颗苍蝇,难受得要命,吐不出,更不能咽下去。
继续让妇人跪着她不忍心,可就这么答应她饶恕砍人的罪犯,那不是坐实了网上那些谣言,她同样做不到。
而就在她骑虎难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声音低沉冷漠。
“谁说你男人没砍伤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