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故事只来源于听闻。
“很高心你认识我。”杨怀笑道,他对眼前这个二十八岁的愣头青并不满意,他认为慕天语的成就至少有一半是因为长相。即使女儿经常在自己耳边说起慕天语这个人很不错,但杨怀仍旧对他有隔阂。“我看过你几篇关于精神病分析的报道,写得还行。”这语气听上去让别人觉得傲慢。“但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人对于一件越想遗忘的事反而会记得更清楚,这样的心理反应被称为是灌输式记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是出自你的书。至于是哪本书?名字好像我忘了。”杨怀内心此时无比激动,右边手指随着激昂的情绪带着节拍靠在裤腿一侧,他期望这一次能让慕天语自己打自己的脸,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今天站在讲台上的人就应该是自己,或许自己早就回来工作了,甚至取得更高的成就。
“掩饰,那本书的名字叫做《掩饰》,前年出版的。”慕天语回答道,他朝着讲台正中央走去,在与杨怀垂直的线条上停了下来。“我的书能得到你的指点,那是我荣幸。”慕天语倒是没想到杨怀会这样做,留意着他身旁的杨子琪,这二十出头的姑娘前年就在研究院实习了。“灌输式记忆的案例,我花了不少时间来取向论证,但是……”慕天语很迟疑,杨怀毕竟以前是个有名的心理学教授,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否认他的判断,一定会让他难堪。慕天语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导致他们关系变得恶劣,虽说彼此关系本来就如一汪清水了无来往。
“慕先生!”杨怀以为慕天语在找台阶下,便咄咄逼人道:“对于一件事都无法确认的情况下就贸然出书,这是不是太儿戏了。”身旁的杨子晴满是惊讶的表情,她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的鲁莽,即使拽着他的手示意他坐下也无济于事。两旁的摄影机顿时将这一幕做了一个特写。“这也难怪,慕先生你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如此的成就,换做是我也会定不住性的。”杨怀话语里满是讥讽,场上的人都很诧异,以为他与慕天语私底下有什么过节。
那些摄影机都对着台上的慕天语,就连灯光也齐齐的打向前台,众人正期待着他的回答。慕天语无奈的咬着嘴唇,半年前的一场精神病治疗事件,杨子晴担任的是主治医师,她还向自己咨询过关于治疗时的注意事项,而且有时从外地回来还会带一些当地的特产赠与自己。这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因此而变得僵硬,但如果不理会,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会把这件事无休止的放大化。“抱歉,杨教授,恐怕你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慕天语很严肃的说道。“我是指《掩饰》这本书上所有的案例取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当事人都是正常的人。”慕天语扫视着大堂上所有正目视自己的人。“可能在场的每一位都具有这灌输式记忆的效应,你们越想刻意地去忘记某件事却反而记得更清楚,这只能通过时间来冲淡该记忆,或是专注在其他事件上。而我弟弟却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是一个精神病人,一个极端的精神病人。”慕天语不愿说出这句话,但为了证明自己的弟弟并非遇到任何灵异事件,他只好这样做。
杨怀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内心却卷起了千层波浪,他对慕天语的仇恨更加深了,短时间里,也找不出反驳的提议,只怕会越描越黑。“精神病人在对于刻意模糊的记忆时,会与平常人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感应。他们的记忆衔接是错乱无章的,即使可能会忘记这件事,但也有可能将这件事完全当成了另一件事。”慕天语分析着,他走到讲台前,翻开血迹已被凝固的白纸,将投影向下移动了一格。
【我徘徊在阁楼里,有一间卧室的房门比较沉,我几乎对此的记忆是零,好像以前都不曾注意过,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后来才有的。稍作停留,我还是朝着这间卧室走去,打开它颇费时间,不由我便自然而然地想到,或许有人正潜藏在卧室里,紧拉着把手,我若打开门,迎面就会撞到那人的双眼。】
“所以我弟弟会认为有人潜藏在卧室里,他记忆错乱,虽是忘记了这间令我们恐怖的房间,却隐约还记得里面有一个人,而那人的双眼,指的就是我们的养父。紧拉着把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和我弟弟,养父打开门虽颇费了时间,但最终还是打开了。”慕天语说完,无奈地闭上双眼,他几乎每次合眼都会听见自己弟弟的哭泣声,玻璃的摔碎声还有养父的打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