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里跑得过,只几丈距离就逮了出来,将二人关了起来,几个婆子又商量了一番,只道今日这二人差点跑出去,怕上头追究他们守门不力,当下只偷
偷送回了内院。不料,那金雀歇下一会子,叫魏紫端茶来,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到隔壁一看,哪里还有影子,当下四处找寻,都找不到。方才想起自己刚才过一时嘴瘾,怕是惹出了大事,心里害怕,那林嬷嬷管教丫头手段严厉,自己容貌不佳,林嬷嬷也不必怕伤了筋骨,只怕今日是要被打死了的,心里越想越害怕,当即一个腰带扔了上去,就挂在了脖
子上。
那魏紫和香榧被婆子悄悄摸着黑送了进来,打开房门进去,香榧就被一只晃动的脚打了胸口,吓了一跳,方才打了火折子,一看,当即就惊叫出了声音。那婆子却还未出得门去,听了声音打开一看,只道不好,今日这事怕是不能了结,当下才报了林嬷嬷。林嬷嬷当即就关了二人,问清了经过,心里大恨那金雀惹事,只是
到底不能留这俩丫头了。当夜就把香榧二人送出了内院,关在了二门外一个屋子里,只待天明就提出去卖个好价钱,好歹不能填了本的。对外却闭口不谈处置这俩丫头的原因,那司棋等人得知的
只是害怕此事求了林嬷嬷,惹了事体才送出去,哪里知道这些曲折。一般来讲,这院子里出来的丫头,大抵都是卖到了同禄街的花楼里,自也有那教养嬷嬷,却是养成了直接就送妓院的,与扶风等人又大不相同,自小学习的多是吹拉弹唱
等,外加风月伺候人的功夫。扬州府的瘦马教坊数不胜数,大如凌家这番的是凤毛麟角。一般都是一个小院子,一两个老鸨子,几个小丫头这般。养的姑娘也不如扶风等人滋润,有那样貌差一些的,
自小也得干了粗活,动辄挨打受罚,挨冻受饿的也有。那些个老鸨子嬷嬷又是心思狠辣的,打人下手都阴了来,既不伤皮肉又叫你痛得叫死不能,求生不得。一旦养成了人,被些个买马的富户人家上门来挑,便掀了胳膊腿儿
的给人看,当真跟买匹马儿一般的看法,百般羞辱。只是今日里却得亏香榧二人运气好,到底没落到那一步,原来是院里一个采买小管事的与那谢家教坊里的人熟识,当下得了信息,知道这俩丫头是个貌美的,虽说知晓了
一些事不好再在院子里待着,到底换个主家一样的,养大就是银子。
当下那小管事就趁夜出了门,通知了谢家教坊采买管事,在林嬷嬷派去卖人的路上截了,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下了二人。
前先时日那苏家遭了难,填进去好几万银子,又花了两匹好马才保全了苏家,到底元气大伤,又损了李家。
谢家眼瞅着苏家遭难,当即送了香榧到知府院里,同时又给那雷主簿送了香浮,也就是那被雷主簿一会儿功夫就折腾半死的丫头。这香榧却是心思活络的,容貌也出色,那教坊里各种伺候人的功夫学了通透,当即就迷住了知府大人黄平江的心,若不是那鲁氏坚持不同意,恐怕隔日就给抬了妾。那鲁
氏把香榧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却因黄平江一时护着,到底一时也能相安无事。当夜里,扶风等人却在凌家主院里住了下来,大丫鬟给众人指了房间,各人便自去歇下,只司棋一直冷着个脸,扶风跟她说话也不应,撒娇也不行,扶风无法,钻进了司
棋的怀里靠着,道今儿就跟司棋睡了,也不管司棋冷着脸不吭声。自个儿让木棉端了水来洗漱。木棉瞧了瞧了冷着脸的司棋,又看了看癞皮狗一般的挂在司棋腰间的姑娘,嘴里嘟囔道:“姑娘一会子跟个嫩娃儿一般,一会子又跟个老太婆一样的,真真是奇怪。”一边
摇着头去端水。扶风看着撒娇撒痴都不行了,司棋一直冷着脸,也不去歇息,扶风无法,只得正经了声气,轻轻拉了司棋的手,道:“先生,我知道她定是舍不得我,才敢如此说话,就算
她今日里真打了秦姑姑,我也不会当真撞死啊,这不是吓唬她嘛,您莫再生气了,我心里自有计较。”司棋看着扶风对着自己一通转悠,又是讲笑话,又是痴缠,自己心里早软了,只恨这丫头心狠,说出那起子狠话,此时听得扶风软声说话,心里一热,眼泪就滚了出来,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扶风的后背道:“孽障,你是要气死我么!”
司棋一巴掌下去用了气力,夏日里衣裳又薄,手心就有些着痛。司棋又悔又心痛,当下就忍不住泣出了声音。
扶风一看司棋哭出了声音,当下就慌了。司棋那是谁啊,丫头们起名冷面美人的,几时见她如此生气,又还哭了起来。
扶风一心慌,忙抱住了司棋,跟着哭了起来,道:“先生、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莫要气着了自己。”司棋一听这丫头此时还是想着的是自己,不由得心里又暖又烫,又酸又涩。自己眼看着这丫头从个糯米团子一般一点点长大,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自
己如珠如宝的眼珠子一般。到底这丫头也是有心的,把自己也放在了心里,一时激动,眼泪就止不住。
见司棋不停的流着泪,扶风心都碎了,只连连许诺,往后再也不会了。
二人一番痛哭之后,司棋方才板了脸,道:“今日里这话,我只当没有听过罢了,如若你下次再如此莽撞,就是戳我的心,不若教我先死了算了。”扶风哽咽着道:“再不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