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幅未完成的画像,萧齐平静无波的眼底,情绪终于犹如微风吹过湖面的水纹荡漾开来,唇边缓缓泛起一丝苦笑。
他对着画像上的女子轻声呢喃:“终究还是要去见你了。”
这幅画像已画了许久,只差一双眼睛迟迟未能画上去。只因他怕一旦将画像完成,自己就会忍不住跑去见画中人。
磨墨、提笔,在心中已勾勒过千万遍的那双眼翩然入画。
画中人澄澈的双眸,清流婉转,细敛流年。
她在他心中,早已生生不息,又或许是上天注定的。
待确定墨汁不会再晕染画纸,萧齐将画像卷好,依旧藏于书架后的暗格中。
吩咐下人备车去码头,只是未再带随从。
码头边上,他的专属客船随时待命出发。
抵达愚溪县,依然是清晨,敏叔依然在码头上恭候。
“大公子,先回别院歇息还是……”
敏叔话未说尽,即被简洁有力的话语截断,“不必了,直接去酒楼。”
佟掌柜起身后洗漱完毕,泡壶茶用西施壶边喝边监督伙计们干活,此时早茶市已开,提笼遛鸟的闲适人士陆续来用早点。
瞧见从大门口进来的萧齐和敏叔,佟掌柜惊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茶壶都差点掉地上,赶忙用衣袖擦擦嘴,迎上去道:“东……东家,今次怎地如此早就来了?”
萧齐俊美无俦的面上毫无表情,瞟一眼佟掌柜,淡淡地道:“你若是尽心尽力做事,我几时来又有何关系?”
语调也是平板无波,令佟掌柜琢磨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只得恭敬地陪着上三楼去。
进得如意阁,佟掌柜将窗户一一打开,阳光如泉水般的流泻进来,空气中似有绚丽的光晕在飞舞。
衣衫如云的萧齐伫立窗前,全身被光晕笼罩,身姿翩翩,有若神祗。
佟掌柜揣测着东家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道:“东家连夜赶路,想必也饿了,我去让小的们送些早点上来。”
萧齐眼望着窗外轻挥手,佟掌柜欠身刚要退出去,却又听见清冷之声传来:“派人去传运输队的管事过来。”
“是。”佟掌柜转身快步而去,今日东家心情貌似不佳,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才行。
萧家在愚溪县的运输队管事叫阿发,听闻东家长公子驾临传见他,感叹该来的迟早会来,丝毫不敢耽搁,硬起头皮跟着人上来如意阁。
萧齐慢条斯理,举止优雅地用早点,敏叔在一旁亲自伺候着。
阿发进来后一直保持着弓腰的姿势,眼望地板大气都未敢喘一口。
萧齐专心致志享用着食物,连眼角余光都不曾赏阿发一下。
阿发觉着今年夏季热得快,初夏未尽天气就这样热,全身的毛孔开始往外冒汗,很快沁湿了衣裳。
萧齐放下银箸,用雪白的方巾轻轻擦拭嘴角,仍然不舍得赏阿发一个眼神。
佟掌柜见了,赶忙唤伙计来收拾,又亲自给续上茶水。
阿发额头上滚落豆粒大的汗珠。
萧齐把方巾轻放于桌面,端起茶盏揭开来瞧,许是嫌弃茶水过烫,眉心微皱,重重将茶盏顿在桌上,茶水洒出,盖儿跌落来跳了几跳。
阿发心头一震,感觉屋内起了一股阴风,抗不住冷打了个哆嗦。
轻手轻脚收拾杯盘碗盏的伙计吓得脸一白,佟掌柜眼皮直跳。
唯有敏叔面不改色,示意伙计先出去。
“说吧。”萧齐目光直视阿发,语意如冰道:“对方付出了何等的代价才让你不顾一切,做出背叛我萧家的事。”
阿发双膝一软,堂堂汉子跪倒于地,颤声道:“大公子,我没那个胆量背叛萧家,让我如此行事的,也是萧家内部之人。”
萧齐目光一凝,寒声道:“说清楚。”
“是……是大奶奶跟前的人来找我,让我去另外一个地方提货入仓库。”阿发匍匐于地,汗如雨下,继续道:“我想既然是自己人,货又是一样的,误不了东家的生意,便听从了。”
萧齐唇部线条刚毅,语气如霜,缓缓点头道:“很好,我竟不知你何时成了方家的人,需要去听命于方家。”
阿发面色煞白,忙磕头道:“大奶奶也是萧家的人,我不敢不听啊!”
“住口。”萧齐霍然起身,走到阿发跟前,居高临下冷冷地道:“方家是方家,萧家而今是我在当家作主,你只要一日在我萧家做事,除我的命令之外,其他人的话一概不需要理会,明白吗?”
“懂,懂了。”阿发又连磕数个响头,“恳求大公子饶恕我这一回,往后我坚决只听大公子一人调遣。”
萧齐冷哼一声,回去坐下对敏叔道:“派人跟他去提货的地点瞧一瞧,不得惊动里面的人。回来之后杖二十,以示小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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