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于淼淼与众人见礼后便坐在一旁,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听着西亭侯于颜杰与蔡老将军寒暄。
官场上的客套话,她没心思听。
西亭侯世子于瑛坐在她的对面,时不时低声轻咳,好像病的很厉害。
有好几次于淼淼甚至担心他会突然间就这么断了气。
病成这个样子还到处跑,西亭侯好像对他的这个儿子也不怎么样嘛,而且这位帅帅的怪大叔好奇怪,总是时不时向蔡老将军打听她的事。
蔡老将军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不管西亭侯如何打听,他的回答始终滴水不露。
渐渐的,于淼淼也听出些味道来了。
别看老爷子看上去带着军爷的鲁莽,这种时候他心细着呢。
不管西亭侯如何问,他始终都没有透露过于淼淼的身世。
“我跟这丫头也算是有缘分,过些日子叱幽王就会来府上提亲……到时西亭侯可以来喝杯喜酒……”
西亭侯于颜杰目光时不时落在于淼淼身上,“不知于姑娘家中还有何人?”
于淼淼刚张口,只听蔡老将军道:“这丫头家里已经没人了,不然也不会跟着我。”
于淼淼老实的闭上了嘴,面上还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说的其实也没错,就是在现代她也没有家人,当然可以称得上是家里没人了。
西亭侯神色复杂,“不知老将军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蔡老将军干笑了声,“这个嘛……说起来话长,还是不说了。”
于淼淼暗挑大指:这敷衍的手段,厉害!
西亭侯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从怀里取出之前于瑛送给她的那块粉玉。
“于姑娘上次把这东西忘在了我们府里,此物既已送予姑娘,我们怎可再往回要。”说着他把粉玉递到于淼淼面前。
于淼淼接了粉玉,拿在手心摩挲着。
这枚玉坠上次竟然能抵御血夫人的攻击,想来是个不错的宝物,她正需要这种东西来保护自己,所以她便没有拒绝,大大方方的向西亭侯道谢。
西亭侯于颜杰笑容苦涩,“我也曾有一小女,与于姑娘同名,就连长相……也极其相似,怎奈造化弄人,小女在五岁时便夭折,后来又发生了些事……她的尸骨也不翼而飞……”
于淼淼听得目瞪口呆。
难怪老猴子、小猴子这一家对她这么热情呢,原来他们是把她假想成了他们家死去的女儿了。
蔡老将军脸色变了变,“怎么,西亭侯羡慕我老头子了?”
西亭侯没说话,于瑛笑了笑,“能有这么个可人懂事的妹妹,自然是令人羡慕的。”
于淼淼嘴角扯了扯。
可人?懂事?
是在指她吗?
伸手摸了摸发间插着的金钗,她琢磨着能不能用来避雷。
说谎话可是要挨雷劈的。
蔡老将军听了于瑛的话目光骤变,军中出身的人向来都带着不少煞气,平时老爷子虽然总是板着个脸,却没有露出凌厉的杀气。
然而此时,于淼淼却发觉到蔡老将军身上的气势变了。
“这种好事旁人自是羡慕不来的,我老头子认个闺女也不容易,要是有谁敢跟我抢……”
蔡老将军抬手按在椅子扶手上,只听“咔嚓”一声,扶手竟被他掰下来一角。
于淼淼一惊。
啊啊啊,那么昂贵的古董家具就这么被老爷子毁了。
“义父,你的手没事吧?”于淼淼故作关心。
蔡老将军哼了声。
他当然没事了,就算他上了年纪,可也是有把子力气的。
于瑛感觉到客厅里气氛的变化,轻咳了几声,看了他父亲一眼。
西亭侯于颜杰意会,于是父子两人起身告辞。
蔡老将军冷着脸子,也没有挽留。
来到府门外,西亭侯于颜杰站住脚步,回头眺望府中。
“父亲?”于瑛唤了几声他父亲才回过神来。
“于瑛,你早就知道蔡老将军的这位义女了,为何不早些说与为父知晓?”
于瑛淡然一笑,“父亲,我就是说了,你会信吗?”
西亭侯神色黯然。
于瑛继续道:“小妹夭折的早,就算于姑娘模样与她再像,你也不会相信她还活在世上吧?”
“不过……淼淼后来尸骨不见,为父心里总还是有些痴念,觉得她还活在世上,可是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过什么消息,我便以为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所以你便闭关清修谁也不见,可见在父亲眼中,你的子嗣只有我妹妹一人而已。”于瑛笑意凄然。
“莫要胡说,你也是为父的孩子。”于颜杰皱眉斥责道。
于瑛不以为然,“父亲无需自欺欺人了,我的模样与母亲最为相似,只有妹妹长的像你,而你最是厌烦母亲,又怎会对我放在心上。”
于颜杰脊背僵了僵,“我没有厌烦你的母亲……”
于瑛忽地以袖掩口,剧咳出声。
于颜杰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的儿子,连出言询问或是安慰都没有。
于瑛咳过后脸色更差了,“于姑娘的身世我已暗中派人调查过了,她是在一处小渔村中长大,收养她的那户人家曾打着我们西亭侯府的名号抚养她长大,后来不知为何他们搬离小村,听村里人说,他们把她卖给了一位老者,后来便不知所踪。”
西亭侯眸光暗了暗。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蔡老将军认的这个义女,就是他的女儿。
虽然他不明白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又是怎么被人从棺材里偷走的。
装殓时,他曾亲手抱过她,明明她已经死去了……
西亭侯脑子乱的很,他上了马车后却没见于瑛上来。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陪父亲一起回府了。”于瑛淡声道。
西亭侯心里正乱着,也没有心思打听于瑛要去哪,便乘着马车离开了蔡老将军府。
于瑛站在那儿看着他父亲的马车消失在街头,这才转身上了他自己的马车。
“世子,去哪?”赶车的小厮问。
“随便转转。”于瑛丢下一句,上了车。
小厮两眼发蒙。
随便转转是什么意思?
“快些走。”于瑛在车里又催了一次。
小厮只好硬着头皮赶着马车绕城而行。
于瑛坐在车厢里,微合着眼睛。
突然一道黑影自车窗外撞入,一团黑气在他面前形成一个虚幻的女子样貌。
血夫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于瑛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浮现的虚幻的人影。
“于瑛,你居然敢骗我!”血夫人的身影忽隐忽现,就像一团随时都能消失的黑气。
于瑛微微一笑,在那团黑气扑过来时不闪不避。
然而黑气并没有伤害到他,在碰到他之前,他腰间带着的那枚玉坠闪出一道红光,将黑气弹开了。
“你……”黑气被打散,艰难的重新形成人形,但是却没有刚才的威力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瑛从腰间取下玉坠,两指将它捏住,缓缓凑到血夫人跟前。
血夫人向后猛地倒退两步。
她不敢碰那玉坠。
每一次碰到它,她的力量便会损失一部分。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枚玉坠,这世上除了司阴殿下,竟然还有别的东西能伤到她。
“我是骗了你。”于瑛悠悠道,“不过你也骗了我,你答应我不会伤害她。”
血夫人怒道:“你这凡夫俗子懂什么,她与你们不是一类的。”
“她是什么人与我何干,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小妹,当初因小妹夭折,此后父亲一蹶不振,与母亲不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此而起,我只有找回小妹才能让这个家完整。”
“你就不怕她是个鬼物?”血夫人嗤笑。
于瑛也跟着笑了。
“你真当我是傻的么,她若是鬼物怎会碰得到我的玉坠,还有她身上的那枚粉玉坠子,那都是避鬼驱妖之物。”
血夫人死死盯着他手上的玉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竟不知?”于瑛弯起眼睛,“我以为你身为鬼物应该最清楚这是什么。”
闻言,血夫人大怒,“我不是鬼物!”
她本是魂魄引渡人,怎么能跟世间鬼物相提并论!
对她而言,这简直就像是奇耻大辱一般。
于瑛对于她的愤怒视而不见。
“原来你连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可怜,可叹。”
“我说过,我不是鬼物!”恼怒间,血夫人忘记了他手中的玉坠,再次扑过去。
毫无意外的,她再次被玉坠上的红光弹开。
于瑛慢条斯理的摩挲着玉坠上系着的流苏,“看来你还没有清醒,你若不是鬼物为何会怕我手中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
于瑛勾起嘴角,灿然一笑,“引魂血玉,你没有听说过吗?”
血夫人惊住了。
“这……这不可能……”
要炼制引魂血玉,就要用自己最亲近的人的魂魄,还要加上稀有的火云珠与冰寒珠,炼制成功的引魂血玉可以用来控制鬼军。
与那些傀儡式的鬼军不同,使用了引魂血玉后,鬼军可以保有生前的记忆与智慧。
但是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要服从“主人”的意愿。
“你无需惊讶,其实我手里的只是引魂血玉中的一部分,不过……就连这小小的一块你都怕,你还觉得自己不是鬼物?”
血夫人缓缓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双。
虚幻的黑气时隐时现,她的身体好像随时都可能消失。
“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妹妹跟前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于瑛将手中玉坠一扬,血夫人的身体骤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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