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宁泽在,此时必是浅笑轻斥她。她愿意被哥哥斥责,觉得那是哥哥在给自己台阶下,是关心自己的。不愿意被魏后训斥,那一听便是让她心里抵触的语气,让她一听就觉得生气。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一双眼睛用力地瞪着皇后,虽然看起来一点威力都没有。
“这是东宫的事,皇后娘娘也不该过问。”
惠袅袅一面扶额一面在心里叫好。这种顶撞皇后的事情,只有宁姚能干得出来,还干得这么理直气壮。可宁泽不在,要怎样才能保她周全呢?
皇后被她这一句话给气得变了脸色,“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太子妃暗中朝身边的人打个手势,而后拿帕掩了掩唇,道:“母后。容妾多一句嘴,您既已经将玉奉仪给了太子殿下,她便已经是我们东宫的人,东宫的事情,应该我们自己处理才是。”
“放肆!”皇后一声怒呵,殿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就是宁姚和惠袅袅也不能幸免。
太子妃艰难地跪下,“母后恕罪,妾只是实话实说。母后这般偏袒于她,只会让人误以为玉奉仪腹中的孩儿才是您的亲孙,妾肚子里的这个不是。”
皇后眯起眼睛来看她。
她这话乍听之下,似乎只是在诉委屈。可细听之下,很是怪异。
而事实上,她为了一个太子的妾室数次为难太子妃的确易招人非议……
微微放柔了语气,却还是威严的,“听说谋害皇嗣的人已经抓来了,太子妃欲待如何处置?”
没有叫太子妃起身,太子妃便只能继续跪着。一时半会儿或许还能受得了,若时间一长,哪里能忍受?
心知这是皇后故意在给她下马威,责难她的顶撞,心中越发地坚定了起来,“回母后的话,妾不敢处置。打算将人关押起来,待太子殿下回来再行定夺。”
皇后颔首,似是满意了她的答复,“那便这样处置吧。”
这才让太子妃起来。
太子妃谢了恩,便唤人进来将纾玉带下去。
皇后眸子一瞪,拖长了音问道:“太子妃这是何意?”
太子妃道:“妾遵母后旨意,将疑犯关押起来,等太子殿下回来再定夺。”
皇后瞪大了眼睛缓缓恢复如常,“你是说,失了孩子的玉奉仪是疑犯?”
“正是。”
“太子妃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贻笑大方?”
“母后熄怒。”太子妃柔声道,“滑胎之后多会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修养。妾这样做一方面是希望能让玉奉仪养好身子,另一方面也是等太子殿下回来定夺,是否要定玉奉仪的罪过。”
“那为何那调香的女官不处置?”皇后眯眼笑着,“这样的小事,难道也要等到太子回来处理不成?”
两人笑着对视着,如兵戈在空中对撞,硝烟的气息无声地在两人身上回转,向殿中悄然散开。
“有什么事情是皇后不能处理的?一定要等到太子回来?”门外走进两个人来,立时缓解了殿中的气氛。
当前一个,花发花须,眸光深沉,腰腹浑圆,一身黄底金龙纹的龙袍加深,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后一个,身形俊朗,肩宽腰窄,眉目间有经北地洗染过后的霜冷,在京城里待了这些时日后,更添了几分霜冷。
看到傅然,惠袅袅悄悄地吐了一口长气。
强权当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有傅然在,便让她觉得安心了些许。若是那个人在……
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生出的不可能的念想放去一边。随着众人向皇帝行礼。
皇帝看了一眼众人,免了太子妃的礼,“你坐着说话。”
而后,又对皇后道:“朕听说你昨日受了惊吓,去长安宫看你,才知道你来了东宫。正巧听说东宫的人也受了惊吓,索性来东宫看看了。”
于是又问太子妃,“听说东宫的情况比长安宫还要严重,朕的孙儿可有被吓到?”
如寻常与晚辈话家常的长辈一般,让太子妃受宠若惊,面上带上的浅浅的笑意真了几分,“谢父皇挂念,不过,昨夜受惊的不是妾,而是玉奉仪,那场面血腥可怕,妾一靠近便觉得不适,便让下人处理了。”
皇后惊讶,“东宫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