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战场死生之间, 柳崇从来没有这般胆怯过,但入宫门那一刻后,又从未如今天一般视死如归。
保护自己的女人, 就是这世上最爷的事,就算有没有那东西, 又有什么要紧?
当初是因此入宫,他从未骗过谁,是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得以拥有妻儿, 尝过极致之爱, 现在老天再收去,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更需要他的忠心,为他保住皇嗣, 驱逐朋党。而自宫恢复内监身份, 便是最好的投诚。他会保住官家的皇位, 到他死的那刻, 他不会让任何人,包括晋王, 再向皇权迈一步。而他将常伴皇帝身边,做他最贴心的奴仆,寸步不离。
柳崇深吸一口气, 步入延福宫内。
晋王正伫立在寝殿下面等着, 旁边还跟着没头没脑的柴衮, 此时纷纷转头瞧见了他。
晋王见他进来,伸手一拦,“长瑾,你怎么也来了?这个时候,你可是最不该出现的人。”
柴衮也略惊异,他出现了,难道还想从皇帝跟前把福豆生抢出来?再不然,难道他是要指摘福豆不守妇道和他人通/奸?反正不论哪个,也对福豆不利!
他抢上来用胸膛挡住,“这里有晋王,没你的事!”
柳崇咽了口唾沫,“滚开。”说完一把将柴衮推开,就要上殿阶。
延福宫内侍立即将他拦住。不过区区几个内侍,柳崇随便胳膊一弹,他们也就飞出去了。但这时晋王走前几步,“长瑾,借一步说话。”
柳崇偏头冷眼一瞥,“晋王,咱家是来救命的。有什么话等出来再说。”
晋王的腿一滞,仰头瞧他。
柳崇从来对他都是恭敬顺从,绝没有用这种肃杀似的目光看过自己,倒是一瞬间提醒了晋王,这柳崇上位和旁的内监不一样,他可是大杀星啊。
不过这愣神只是一瞬的事。晋王直来直去道,“里边发生的事,你不想听听么。这样贸然进去,不怕触了虎须?”
柳崇终于听进去了,顿了脚,回身。
晋王点点头,“福豆已经在里边了,正在跟官家陈情。你先听我一句,”说着低头,微微笑一声,“假如本王替你担下,让她在王府住下、生产,如何?”
这是最完美的解决之道,又救了福豆和她腹中孩儿,化解了柳崇在皇帝跟前的怀疑,还能让柳崇记得自己对他的恩德,顺便又还了柴棍的赤/身暖体的恩。多好的事。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的指摘,柳崇去向皇帝说,他不在意,便是了。皇帝内疚了,还会再给柳崇指一门婚呢。
柳崇却冷声道,“咱家的妻,咱家自己救,不劳晋王您了。”
晋王又笑,“这是本王进宫时想为你做的,很遗憾,长瑾,本宫做不了。因为本王虽然给你求了婚旨,可终究敌不住福豆与二皇子郎情妾意,已经结了珠胎。”
风扑面而来,已经快到了孟冬,这一阵风刀刮一般划过。
“所以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的事,便就是那一晚皇后谋反设计的夜宴上,二皇子吃醉了酒……方才我上去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这才特地在阶下等你,要告诉你的。”
柳崇苦笑一声,那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可二皇子又为什么?柳崇不愿,他醋,对,他连这种事都醋!
“不是二皇子的。”柳崇淡淡一声,不顾阻拦抬腿上阶入殿。
柴衮大叫,“晋王,不能让他进去啊!”
“这柳崇……”晋王哼一声,心中思虑万千。
自己都要替他承担,他也不愿,二皇子他也不愿。他还能有什么本事救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柳崇本是个骄傲的人,但他不管多心气儿高,过去在人前也都装得哈巴狗模样,是为隐忍。怎么今日就不行了?明明是个聪明人,偏偏在情事上就变成了榆木脑袋,全然不顾大势了。
晋王那一贯微笑的脸渐渐收敛容色,他与柳崇这么多年,柳崇能想到的办法,李弯既然能猜测出,晋王自然也能。
这是要舍弃阵营,来向皇帝换取福豆的生机啊……柳崇,真有你的……
……
柳崇步入殿中,正看到二皇子与福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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