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大礼,而后站起身,拱手与云惠帝道:“当日臣与刺客交手时,曾在刺客右手手腕处留下一处剑伤,据说太子殿下碰巧也弄伤了手?”
他问得轻飘飘,黎煜却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本宫不过是裁纸时不小心弄伤了而已。”
这借口是十足的蹩脚了。
众人心里顿时明亮了。
太子不仅要温羡的命,还是亲自动的手,再一联想温羡手上正查的案子和前番颜桁与黎烨所言,众臣自然猜想到当初上林苑的事情是与这位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说那侍卫所言也是句句属实的话,太子这一回只怕是要彻底栽了……
而温羡并不继续和黎煜纠缠手腕受伤,反提起一桩陈年旧案来。
几年前,黎国与北蛮开战,颜桁领兵深入敌营,从后包抄敌军,却在阵前险吃暗箭。温羡命人带来当初在城墙御敌的一名小将,证实当时的暗箭确为黎煜故意所射。
阵前射杀大将,勾结外邦,残害手足……一桩桩罪名数出来不提,更让黎煜没有料想到的是,温羡竟然不知何时竟然把他藏在太子府密室里的一样东西也查了出来,还拿到了云惠帝跟前。
明黄色的龙袍,昭示了他藏了多年的野心。
云惠帝彻底被激怒,当场便废黜了黎煜的太子位,将其幽禁北宫,连着一直与太子为谋的温恢也跟着一同吃罪,被判了流放之刑。
后宫里温淑妃闻讯后,立刻哭诉到云惠帝跟前,但是连面也没见到就接了道被打入冷宫的圣旨。温淑妃大哭大闹,不愿意相信云惠帝会如此不顾多年情意,却听见宣旨的太监凉凉的道:“建州王上表陈情言道,十多年前娘娘顾忌黄才人产子会威胁您和太子哦不大皇子的地位,暗地里派人故意行刺陛下借机杀死黄才人,陛下业已查清,本该娘娘以命抵命告慰黄才人的亡灵,但陛下念旧情,才让娘娘您搬到冷宫静思己过,娘娘还是快跪谢隆恩吧。”
一番话,让温淑妃一下子心如死灰。
这是真的完了。
太子被废,太子府一干女眷也跟着入了北宫,未出两日,黎煜又因为杀死太子妃孟氏而被云惠帝一纸贬为庶人,跟着温恢一同被贬去了蛮荒之地。
“啧,这黎煜还真是想不开,拿这个孟氏撒气,倒彻底把自己三振出局了。”温府后花园水榭里,黎烨抱着酒坛嗤笑一句,继而又有些疑惑地看向相对饮茶的温羡和黎煊,好奇地问道,“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了,黎煜虽然草包,但那龙袍藏得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吧?”
黎煊低头笑了一声,不答话,只示意他去问温羡。
黎烨果然看向温羡,“别给本王卖关子了。”
温羡一笑,道:“是孟氏。”
黎烨闻言有些糊涂了,“孟氏可是黎煜的结发妻子,她会想不开地揭发黎煜?”
“她没有选择。”孟氏为人爱钻营算计,又颇为跋扈,但难得是个有孝心的。得知黎煜的所作所为之后,孟氏心知黎煜迟早要作茧自缚,便细心留意,找出了黎煜私藏龙袍的证据与温羡做了一笔交易。
她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护安国公府无虞。
“还真是看不出来。”黎烨摇了摇头,倒是有些兴叹,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貌似无盐的孟氏实在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没想到最后却是她给了黎煜最致命的一击。
黎烨又灌了两口酒,瞥见温羡与黎煊面前放着的茶盏,就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本王再过些日子就回建州了,你们竟然连杯酒都不跟本王喝了?”
“回建州?”
温羡和黎煊皆是有些意外。
黎烨哼笑了一声:“本王之所以会奉旨回来,不过是想替本王的母妃讨个公道罢了。”
帝王之家无情,帝王之位孤独,他可从未留恋过。
水榭外夕阳西斜,鸟鸣声幽幽;水榭里三人无言,茶香混着酒香冽冽。
许是黎煜一事对云惠帝的打击太大,云惠帝的身子一日日地每况愈下,接连着好几日没有再上朝,直到入了冬,才又恢复了正常的早朝,只是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
信陵初雪降下的时候,黎烨辞了云惠帝,轻车简从返回了建州。
年关将近,云惠帝在封笔前下了这一年的最后一道圣旨,一直颇受关注的太子一位最终还是花落衡阳王府。
转眼到了正月初一,这一日清晨,颜姝洗漱好,瞧见温羡在庭院里练武,一时兴起就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到外面廊庑下,然而才将将站定,她突然感到小腹一阵痛感袭来,霎时就白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