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依旧是练队列,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大家也真是纳闷了,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走,居然也能被演化成这么多种形式。
教官这么有精神,女生们一致认为是205的那个小不点惹得,是个男人都是有尊严的,怎么能接受别人比自己帅的设定呢?
大家斜眼瞄过去,贺程程正被关戎单拎出来指导,她一副单薄纤弱的身子戳在黑夜里,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不怪关戎对贺程程特殊照顾,是她正步走的姿势确实别扭。首先是同手同脚,好不容易克服了之后,动作又不合乎规范。
关戎罚她单脚静立,刚过两秒她就东倒西歪。关戎叹声气,半跪下去,一手提着她脚踝往上走:“腿要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25厘米。”
贺程程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这样的规矩,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千难万难轮到自己最难,无论她怎么专注,就是没办法控制。
到底是秋天,夜里起了风,比白天凉快不少。贺程程身上的汗被收了,皮肤凉凉的,关戎的手却热得像烙铁,在她脚踝上存在感十足。
一分神,动作更加别扭。关戎真是恨铁不成钢,冲着她大声:“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不是没吃晚饭啊?”
谁都听出是奚落,但心思简单的贺程程立时一怔,觉得关戎确实找出了症结所在。晚上陪着黄珊去参加招新,没来得及吃晚饭。
贺程程眨巴着眼睛,说:“报告教官,我没吃晚饭。”
周围一群笑声,女生们憋得腮帮子鼓鼓。
贺程程很委屈了:“我真的没吃晚饭……”她声音越来越低,“只吃了一个冰激凌,现在肚子特别疼”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没说。
关戎戴着跟作训服搭配的迷彩帽子,大半张脸被挡在阴影里。露出下颔线条利落干净,两腮因为紧咬牙关鼓了一鼓。
贺程程几乎以为他又要训人了,关戎突然站起来——没了他手的支撑,贺程程一条腿彻底放下来,因为失去重心往前大大迈了一步。
帽檐仍旧遮着他脸,隐在暗处的眼睛却亮亮的,他说:“人是铁饭是钢,革命工作需要一副好身板,做其他事之前切记把饭吃饱了,听到了?”
贺程程松下一口气,说:“听到了。”
“大点声!”
“听到了!”
不管谁是不是没有吃饭,这一晚还是训练到九点结束,关戎又叮嘱了大家几句明天训练的事,拍手解散。
女生们前一秒还绷紧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一个个弯腰驼背地往宿舍里走。这时忽然有个身影飞奔过来,小小的声音喊着:“关教官!”
女生的八卦嗅觉何其灵敏,所有人都回头望。205的三小只都缩在门后看,卞香香见贺程程没心没肺地进了门,还专门把她捉回来。
贺程程一脸疑惑地看过来,卞香香按着她肩膀,拼命把她头压下来,说:“快看,有人跟关教官告白呢!”
有人跟关戎告白?关戎要求如此严格,白天被折磨过一次,晚上再被折磨过一次,哪怕这样摧残人性,居然还有人跟他告白?
现在还是独生子女多,贺程程一直觉得身边的女生们会比较娇贵。对于关戎不说十分厌恶,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突然冒出来一个打破刻板印象,贺程程是真的很佩服这个女生了。不用卞香香钳制,自己拽着她胳膊,兴致勃勃地问:“在哪呢,我看看是谁!”
女生是隔壁的隔壁宿舍的,比贺程程高小半个头,也是院系里出名的美女。虽说脸长得不如贺程程甜美,但胜在身材好,穿着迷彩也能看到胸前鼓鼓的。
关戎听到声音转身看她,帽檐后的眼睛低垂下来,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犀利的目光审视她,问:“你还有事?”
女生原本鼓足了勇气,被关戎这么一看,又有些胆寒。深呼吸几口,将手里的一封信递过去,头往下一倾,豁出去道:“……这个给你!”
四周已经有小小的惊呼声了,这是一封套着粉色信封的信,扇起来的时候还有淡淡的香味。里面装着什么,只有傻子才不知道。
关戎无意识看了眼205,贺程程一只小脑袋探出来,带着一脸惊诧,躲在门后看他。见他看过来,欲盖弥彰地往门内一缩,不多会儿又小心探出来,确定他是不是还在看她。
整个一个小傻子。
关戎在想怎么处理,恰好朱天龙走过来,见到这场面,起哄地一把拽过那封信,往鼻子前凑了凑:“哟,挺香,送给我们关教官啊?我替他谢谢你。”
女生一张脸红得滴血,立马调头跑了。
热闹看完,女生们终于心满意足地回了宿舍。卞香香约贺程程去楼道打水,宋恬跟黄珊纷纷又塞来一只,说:“帮帮忙嘛。”
回来的时候,宋恬在翻书,黄珊端盆准备洗澡。后者往贺程程这边飘过一眼,说:“程程,你手机震半天了,都是信息。我瞄了一眼,好像是个叫‘绒绒’的。”
贺程程吓了一跳,跑去拿手机,果然是关戎发过来的。宿舍人多,她怕露馅,前几天特地改了备注,今天果然派上用场。
绒绒:“今天几号你知道吗?”
绒绒:“你朋友几号会来你知道吗?”
绒绒:“你说你是不是大迷糊啊?”
绒绒:“你还敢不吃饭。”
绒绒:“不仅不吃饭,你还吃冰激凌!”
绒绒:“现在肚子一定疼死了吧?”
贺程程像是终于记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而这种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居然还是关戎这么一个“大老粗”提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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