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看起来,此计胜算颇高,只可惜算漏了一个关键性的棋子——诸葛诞。
曹纬托岳山捎给嵇康的信中,曾将联合诸葛诞之事写在详细计划里,可惜绢布被酒浸湿,字迹无法辨认。当初几人在夏侯玄府谋划时,并未将诸葛诞纳为盟友,所以嵇康万万没料到,他们会向诸葛诞求助。若他知晓此事,定会立即制止,因为他知道一件众人皆不知的秘密。那就是夏侯玄刺杀司马师事泄当日,曹芳曾连夜密诏诸葛诞领兵相助,可他却罔顾圣旨,作壁上观。后来夏侯玄被杀,曹芳被废,此事本无外人知晓。但袖玉却将探得的内情告诉了嵇康。至于诸葛诞究竟是真心倒向司马师,还是假意投诚,无人知晓。
不过,识人之要在于信义,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诸葛诞连皇帝的求救都置若罔闻,如何算得曹氏忠臣?如他这般首鼠两端,摇摆不定,来日必受其乱。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毌丘俭与文钦,已派出使者前去给诸葛诞送信,请他领荆、豫二州兵马联合讨逆,不知此时他可收到密信,又将作何打算?
其实诸葛诞早已见了使者,接了书信,可却迟迟没有动作。因为他还在犹豫。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作出抉择。嵇康初见毌丘俭时,曾与他有过一次关于人生选择的谈话。他问毌丘俭若将来曹氏危难会怎么做?毌丘俭毫不犹豫地选择奋起反抗,宁死不屈。面对人生的大义,有人选择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人则选择忠贞不二,宁死不侍二主。这两种选择哪个伟大,哪个渺小,哪个是对,哪个又是错?恐怕此时的诸葛诞也在问着自己。
有人的天平上,挂着道义与不义、忠诚与背叛、苍生与一己、善与恶。可有人的天平上,挂着的是利弊,得失,成败,生死。诸葛诞心中的天平剧烈摆动了许久,终于停下了。
还是再等等,现在司马师对自己还很倚重,如果他能顺利代魏,自己便是开国功臣,成者王侯。若将来有所变化,自己大不了再反他一次,还落个曹氏忠臣的美名。对,就这么办!无论哪条路,当务之急是趁着混乱,壮大自己。扬州寿春是自己所率旧部,毌丘俭一败,那块肥肉绝不能落在别人嘴里……
诸葛诞主意已定,对手下道:“去,将毌丘俭派来的使者请过来。”
使者须臾而至,见诸葛诞正拿着书信,以为他终于答应起兵,拜道:“多谢将军高义,不知何时送在下回去复命。”
诸葛诞放下信,摸着短髯道:“先别急,我来问你,这书信是何人所写?”
“此信乃文钦将军亲笔手书。”
“文钦……我与此人早就相识,他乃一介莽夫,勇而无谋,起兵讨逆这等大事岂是他能谋划得了的?”
“起兵义举乃是镇东将军毌丘俭所起,文钦将军被大义感召,领兵相从。”
“据我所知,曹爽被诛后,文钦一心攀附司马氏,曾几次谎报军功,向朝廷索要奖赏,都被大将军识破驳回了。我看他是邀功不成,反生怨恨,假借镇东将军之名,行叛逆作乱之举。此等谋逆之贼,我不能相从!来人!”
使者一听他这番话,分明是不愿相助,借词推脱。看他一脸大义,喝令手下上来绑自己,不由拔剑在手,大笑道:“好个诸葛公休,你想保身乱世,伺机后动,恐怕司马兄弟不会轻易信你。你此时不出手,等司马师平定此役,做大势力,下一个除掉的就是你!”
诸葛诞勃然变色,一指他:“此人胡言乱语,快将他拿下!”
使者横剑在颈上,傲然道:“不必了,在下先走一步,在地下等着你!”说罢自刎当地,血溅三尺。
诸葛诞别过脸,道:“将他的尸体抬着,随我去见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