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看。
温浅懒得搭理她。
她从皮衣口袋里取出手机,滑动屏幕打开相机功能,朝着镜头微仰脸,唇瓣轻启,垂眼检查自己的唇妆有没有花掉。
还算满意。
手机锁了屏一道扔去头盔旁边,温浅接过调酒师递来的果汁,咬着吸管喝一口。沁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人反倒有些恍惚了,眉眼慢慢低垂下去,眸底渲染开了杯中液体的颜色,是一层被稀释的暗红。
她轻晃一下那杯子,视线碎在漾开的水纹里,有些失了神。
“三个月了,我三个月没动过画笔了。”
徐安冉眨眨眼:“那些模特你都不满意吗?那么多种feel的,你就没一个看的上眼的?”
温浅摇头,声音浸满了疲倦与无奈:“没感觉,看不到灵魂,我宁愿不画。”
徐安冉撇嘴:“那你画静物啊,静物本身就没有灵魂。”
温浅苦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只是你看不到,而并不是没有。”
徐安冉晃了晃手里还剩一个浅底的酒杯,随手扔去一边,嘴里嘟嘟哝哝:“好吧,所以我成不了大师,”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身体猛得一个激灵弹起来,整个人仿佛在瞬间就醒了酒:“差点忘了,我们老板说下期要举办的那场画展想用你的毕业作品当做压轴展藏,就那幅《遗世—清舞》,价钱随便你开,你如果不想卖也没关系,就是单纯展览也行,当做给他的画展提升一下逼格。”
温浅兴致缺缺地听进去一半,摆手拒绝:“别,我可受不起这种加冕。”
徐安冉失落地垮下肩膀,抓起她手腕一下一下晃,企图卖萌撒娇:“不要嘛,心心美女,你可以狮子大开口啊,他都说了随你开价,就展览一下而已,还能给你涨粉丝呢,当做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呀?”
温浅后知后觉从她此种表现里反应过来什么,侧目睨她一眼,微微沉了声:“你这是早都替我答应了,这会过来通知我一声的吧?”
说完,也不等她的回答,扯着她的手从自己手腕拿开,同时勾起她下巴,危险地眯起眼:“说吧,你家老板给你什么好处了?”
“就是把我每个月一到月底就吃土的工资涨了那么一点点,”徐安冉嘿嘿地笑,对这些事实倒也没有藏着掖着。
“一点点,你就把我出卖了?”温浅放过她的下巴,冷哼一声,扭过头继续咬着吸管喝果汁。
徐安冉不说话,凑过来示好地朝她笑。
她知道,这是温浅默许后的正常表现。
身后。
上升了半人高的舞台,DJ热场喊麦结束,正式进入高潮,音浪声一波盖过一波,愈演愈烈,充斥着场内每一处微小的角落,碟音似淬了催化剂,掺杂着台下女人的尖叫,是火星,入了耳,血液瞬间被引爆。
全场躁动。
温浅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轻晃一下似欲炸裂的头,声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把我叫来就这点破事?”
音乐声太吵,温浅的话,徐安冉只听清了一半,她反应慢了半拍,明白过来温浅在说什么,于是凑过身子靠近她,双手挡在唇边做扩音状,大声喊:“还有一件事,我们老板说,让你记得回关他的微博,用你大V的那个账号,画展前期宣传你需要跟他进行互动!”
温浅听完,眉心拧得更紧,不耐烦地推了推她凑过来的额头。
徐安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喊:“你搜索Asari就是他了,记得哦!”
温浅对她这种万年不变的耍赖行为无话可说,轻轻地翻了个白眼,冲她竖了竖食指,意思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这已经是二人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徐安冉忙不迭地点头,又朝她一连串的么么哒。
温浅跳下吧椅,她觉得,再继续这样待下去,她今晚或许真能废在这儿。
她揉着太阳穴跟徐安冉告别:“头疼,我先走了,失恋的事儿改天我再找你单聊。”
徐安冉顺势捧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一口,
还笑颜如花地朝她摆摆手。
温浅觉得,
自己似乎想多了,
徐安冉这TM哪里像是个失恋后该有的样子?
她闭了下眼睛,轻吸口气让自己淡定,胳膊伸到吧台捞过头盔,拿了手机和钥匙,再转身,下意识先往酒吧的入口瞟了一眼。
这一看,有发现。
头盔和手机都一股脑又扔了回去,她推一把还趴在吧台晃着杯子发呆的徐安冉,蹙起眉沉声道:“你踏马被小三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