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回了自己屋中,也没几个人瞧见。他进屋先收拾出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了。
也幸好他辈分高,前些天又受了伤,用水是很方便的。烧好水洗了澡,顾生槿就把脏衣服一扔,也不洗了。然后坐到书桌边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掌门师兄,一封给徐添风。给掌门洛景诚的只有一句话:“师兄,我走了!”还打了个洛景诚没见过的感叹号给他。给徐添风的稍微长点,但也只说自己决定还是一个人下山闯荡江湖。对于毁约十分抱歉,让他不要怪自己,如果实在怪自己就下次见面补偿他。
对于徐添风,顾生槿也慎重考虑过了。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多还有九年好活,时间一到就要嗝屁走人,他却还要活上几十年。往后这个世界的江湖基本就是沈愉的天下。撇开那个正宫魔教教主不提,男二是未来的武林盟主,男三后来是夺嫡成功的皇子,就连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四都是富可敌国的江南富商。
虽然资料很粗糙他也就只知道这点简介一样的内容,但只看这几个人的身份就知道,未来整个江湖的大势可以说都在沈愉的掌控之下。
而这次沈愉都求到了掌门跟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出于好心,都说明他对这次一起出行势在必得。顾生槿要是干口头拒绝,到了要离开的那天他恐怕黏都要黏上来,绝对赶都赶不走。真到了那时候,他难道还能真的恶声恶气地赶他?
到了江湖上,多少双眼睛暗暗盯着。让顾生槿假意叔友侄恭真的办不到啊。
再加上,他这些天隐隐感觉徐添风对自己似乎是太好太关心了些,心里多少有点会不会太亲近了一点的疑虑。
所以综合考虑后,他觉得还是不要给徐添风添麻烦了。试想,自己为了避开沈愉要悄悄提前跑路,跑了还不忘带上徐添风,那不是让沈愉记恨徐添风吗。万一他心里再阴暗点,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徐添风撺掇了自己。……毕竟从记忆看,徐添风跟沈愉一直都不能算很好,甚至还有点隐隐别苗头的意思在。比如说,徐添风会给自己画画,会吓唬吓唬梁深齐后帮他作画,却从没帮沈愉作个画。就连扇面都没给他画过,反正看着就不是特别友好。
弄完了信件他就往床上一躺,心情愉悦地睡了个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照常吃罢饭,他就照约定好的,去找梁深齐拿了那本据说虐到心灵深处的话本。和顾生槿想象不太一样的是,这本书竟然不是爱情,而是一本友情向。主角是两个不大的男孩子。这两个男孩子身份悬殊,一个是开国功臣的嫡幼孙,从小锦衣玉食宝贝疙瘩一般被精心伺候着长大,一个是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儿,他们命运的相遇,始于一年元宵节,八岁的小孙子被江湖仇家掳走了……
顾生槿自穿了一个搅基世界,就对男人和男人之间过分深厚的友谊有些敏感,连带着都有些疑心自己和徐添风真诚的友谊了,初初听说是什么友情向,心里也不是没有疑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以前也是混在二次元边缘的宅男啊,友情向嘛,当然就是纯者见纯,腐着见腐的作品了。火影结局出来的时候还一堆腐女嚎十几年青春十几年真挚佐鸣爱被岸本亲手埋葬呢。
但以顾生槿一个直男的眼光来看,这就是一部很正常很正直的热血少年向漫画么……所以他还是收下了这个在梁深齐眼中非常正直的友情向话本。同时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反省一下,不能因为这个世界的主角配角在搅基,不能因为自己原身本来也有个西皮,就拿有色眼光看待别人。
尤其是不能拿有色眼光看待画了自己做扇面的徐添风。
退一万步讲,他要是画完后藏着掖着,才是心里有鬼么,他光明正大放到扇面上,谁都看得到,能有什么问题了。算了,等下山后,搜罗幅好画给他赔罪好了。
顾生槿一边想着,一边回了屋。回屋后他找了防水的牛皮纸把那个话本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放到包袱里,就继续补眠了。
半夜的时候,顾生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武当山一到夏季就时有暴雨滂沱,这会儿还在不依不挠地下着,毫无减缓雨势的倾向。顾生槿取了蓑衣蓑笠穿戴好了,怀里揣上自己收拾了几天的包袱,就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武当派自他出事后就加强了晚上的巡逻和戒备,等闲晴朗夜出门还真不好绕过他们。今夜因为这场雨,巡逻力量也薄弱了一些。顾生槿一路畅通无阻地掠出了武当派,只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