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阑珊来顾艺的小房间里接烂泥一般倒在陌海静居沙发里的杜江时,顾艺也已经有些微醺了。
要不然,打死她都不敢坐进皇甫那辆埃尔法里。
要知道,她是无证驾驶,而且科目三考了六次都没过,第四次考试时,还把考试车开进了路边的花坛里。她是拼上一条老命来接杜江的,而顾艺亦是拼上一条老命坐上了皇甫人生中的第三辆车。买这辆车的时候,皇甫爸爸已经对女儿能考出驾照这件事完全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才选了这么一辆能在里面打滚的大块头,还给女儿配备一个小司机。无奈,那天小司机请假,皇甫阑珊只能自己亲自操刀上阵。
而皇甫之所以选那辆车,是因为座椅可以当床用,她估摸着,喝高了的杜江迫切地需要一张床。
顾艺上车时,钟小蔓已经走了。
她要去上海参加一个大型的营销界精英聚会,送他去机场的车是沈一白礼貌性地派的。
钟小蔓的车尾灯刚刚消失在大门口的拐角处,端着酒杯站在玻璃幕墙后的沈一白就翻脸不认人,转身程式般地笑着对顾艺说:“虽然有点意料之外,但今天你的表现还算合格。”
说到此,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7点42分,从这一刻开始,今天的任务结束,你的时间再次属于你了。”
目视着远方黑蓝色海面的顾艺没有说话,玻璃窗外潮水的声音若隐若现,旋转着的灯塔光每隔90秒会射进窗户里一次,打在她有些疲惫的脸上。她转身看了一眼倒在沙发里的杜江,他的身边,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其他几个人。剩余的,稍微清醒些的人已经冲向了楼下的沙滩,沙滩上早已有人点起了篝火。彼时彼刻,正有几个人从陌海静居的库房里搬着一箱一箱的烟花,摆在篝火旁的空地上。
而沈一白呢,已经走进一旁的休息室里,睡着了。
他关上门前对顾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打电话叫辆车吧,车费下次有任务一起给你报了。”
顾艺没理由怪沈一白的,早在来这之前,他就曾让机器芭比程倩转告过顾艺,他是坚定的单身主义者,他与顾艺之间只有利用,没有感情。换句话说,就是别他妈玩真的。
顾艺打开一直关机的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大部分都是皇甫打来的,估计杜江从医院逃出来后顺手把皇甫的号码屏蔽了。
顾艺把电话拨回去,在被对方臭骂一通后,将位置发了过去。
……
坐在那辆埃尔法副驾上驶离陌海静居时,顾艺从后视镜里看见有人点燃了烟花,大朵大朵炽热的花朵破空而起,映亮了整片山海,映亮了整座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玻璃宫殿,尘埃落尽,是无法碰触,转瞬即逝的辉煌与灿烂。
皇甫阑珊的咒骂声中,撕掉假睫毛的顾艺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而瘫在老板位上的杜江还在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哼,我对你多好啊……他算老几……凭什么……
一阵尖利的刹车声后,顾艺睁开眼睛,努力坐直险些被甩出前档的身体。她看见皇甫阑珊居然不要命地把车子停在了大马路中间,转眼已经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去,心有余悸的顾艺连忙打开四角闪,转身看向已经拉开后门,坐到杜江身旁的皇甫阑珊。只见对方在弓身倒腾了一番后,将自己的一只丝袜团成一团,强行塞进了杜江的嘴巴里。
接着,她甩了一下头,迎着顾艺惊恐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别吐我车上,座椅可都是nappa皮的。”
半分钟后,皇甫阑珊重新发动了汽车,一路开着远光灯,吸引着其他司机的咒骂,从几十里外的野海,杀回了清江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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