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已有半月有余,我每天去往太寿宫问安,太后与我絮絮念叨两句倒也谈得甚来。母亲当年的事虽然让我心存芥蒂,但毕竟如今我刚入宫没有分毫根基,萧琰又同我并不亲近,我当下唯一能依靠的人,不过是太寿宫那个看似颐养天年的太后。
再过两日便是仲秋节,这几日我按照掖庭局存档学着打点仲秋宴饮等一系列杂事,可未防哪里出了差错,凡事事无巨细,我皆是去往太寿宫回禀。
此一则显露我对太后的尊重,二则我也不意一入宫便锋芒太盛,三则太后熟悉六宫琐事,我也能学到不少,待到来日我独掌大权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仲秋前一天辰时,我起得稍稍晚了,来到太寿宫时见一乘轿辇停于太寿宫门口,可看仪制又非龙辇。
心下稍稍琢磨,我已猜到了大半。门口的宫女公公躬身请我进了太寿宫宫门,又另有小宫女入殿通报。片刻,太后身边的李姑姑亲自走出来请我进去。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我含笑命她起身,道:“姑姑早。”
李姑姑笑道:“娘娘今日似乎来得晚了些,太后正念叨你呢,谁知娘娘立马就到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抬眼望了望殿内,复又压低些声响问道:“本宫见宫外停着一乘轿辇,看样子又不像皇上的,不知如今是谁在里面?”
李姑姑微微垂眸,道:“启禀皇后娘娘,里面是秋芳堂的何贵人正在给太后请安。何贵人许久不曾来请安了,如今也只是刚来一会儿。”
我颔首,扶着落英的手缓缓走了进去。
殿内正座太后遥遥坐着,一侧下座一个粉色的宫装美人见我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我并未叫她起身,而是先给太后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岁万福。”
太后连忙唤我起身,笑道:“方才哀家还和贵人提到你呢,说你做事懂得分寸,虽然入宫时候不久,却熟知宫闱之事,极是妥帖。”
我微微低首笑道:“母后别笑话儿臣了,儿臣哪里懂得,全靠母后在背后悉心指点,这才勉强算是撑得起台面。”
太后微笑,示意我坐于一侧。
我起身落座,见那粉衣女子仍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便道:“不知这是哪位小主,看着眼生,不若先平身吧。”
粉衣女子起身,髻上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辉,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古朴宁静的太寿宫显得分外空灵。
“臣妾庆秀宫秋芳堂正六品贵人何琇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何琇立在殿内,微垂双眸,对我婉声说道。
我细细打量她两眼,见她唇红齿白,十分标致。眉毛细长风流,双瞳含情带怯。双颊微微泛着朦胧的潮红,娇羞温婉。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极是平易可亲。
传闻中素为萧琰钟爱的绝色佳人,我一见之下,倒也未觉十分惊艳。
或许她的美不在于她的样貌,而在于那水般娇柔的声音。
“你便是何贵人?”我端起李姑姑上的茶,抿着水面上的茶叶静静说道。
何琇垂首,稍稍屈膝道:“臣妾正是。”
我目光向下滑去,只见她小腹已然隆起。掐指算算日子也知道已经有四个半月了,只怕她心中如今是男是女都有数了。
那个地方,正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再过几个月,一个婴孩就要降生到这重重宫闱之中,去迎接他的一生。
“胎气如何了?”我随口问道。
何琇抚了抚小腹,道:“劳皇后娘娘记挂,臣妾已经没事了。只是皇上仍旧担心,所以……没空去看娘娘。”
我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道:“既然怀着身孕,那就坐吧,毕竟孩子金贵。”
何琇谢过恩,仍旧坐到下首。
上首太后道:“因着你有身孕,哀家和皇帝免了你的晨昏定省,所以皇帝大婚这半个月你也不曾正经八百拜见过皇后。今日正巧遇上,不如你向皇后行个大礼,也成个规矩。”
何琇抚了抚小腹,起身道:“既然太后吩咐,臣妾不敢不从。”
说罢她就要冲我跪拜,我连忙让她起身,对太后说道:“何贵人怀着皇上的孩子,身子本就娇弱,更何况前几日还动了胎气,不如就免了这些琐碎的礼节吧。再者说了,将来相见的日子还多,待到来日她生下龙子再正式拜见也不迟。”
太后看了看我,道:“既然皇后体贴何贵人,那倒也罢了。礼仪本是出于尊重,若是何贵人真心敬服皇后,想来来日补上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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