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惊得退后一步,惊骇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这个男人年轻时性格是多么暴烈,杀伐无情。
皇上忽然叹了口气,仿佛突然老了十岁,他指了指录音笔,“你先听完,再说。”
皇后小心地拿起录音笔,放在耳边,点开播放键。
源三熙的声音从录音笔中流泻出来。她越听,心越冷。
原来这畜生死前什么都招了……
忏悔。他竟然对皇太子忏悔!他给了皇太子一样最好的武器,将刀尖对准了皇后。
皇后嘴唇微微颤抖,她强自镇定,对皇上说:“皇上,录音可以造假。”
皇上失望地看着她。
皇上:“皇后,你在宫里带得太久了。”
他不愿再说下去,挥了挥手,一名别着机造协会徽章的男人站了出来,解释:“那不是录音笔,而是一只微型摄像机,而且它录下的内容是绝无可能被伪造的……”
他用了许多术语和理论来解释为什么这支笔录下的视频百分百真实,皇后全没听进去。
她疯狂地想,为什么会有这支笔!既然有这只笔,为什么当初闻喆不将这支笔连同他的大脑一起送回地球!
……是了,他怕这支笔会连同他的大脑一起,落到她的手中。
他手里没人证也没有物证。他隐而不发,直到这一次,她又试图对他下毒手……结果却是她亲自将他送回了当初的案发地,帮他取回了关键性证据。
她不甘心。
这些全是间接证据!就连源三熙的证词,也是死无对证!
“这全是诬陷!”她大声说,“陛下,有人想诬陷我!”
可诬陷一国之后,谁能获益呢?
闻喆吗?他已经是太子了,未来的储君。他为什么要诬陷一个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女人。
皇后给不出理由,她也没有证据能反驳那一桩桩物证,以及,闻喆这个人证。
受害者本身,就是最好的证人。
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似乎注定要被带去皇家检察院了,可皇上的态度却变得暧昧。
他老了,不想失去相伴多年的妻子,更不愿皇室家丑外扬。
皇后的眼中再次燃起光。她知道的,皇上舍不下她。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接二连三地传来外国使节的求见。
——在厄尔斯的国际联赛里,来的全是各国最顶尖高校的精英,这些人的后台,没一个是软的。现在他们全都从某个渠道知道了,S国制造的传感器有问题,差点要了他们的命,纷纷谴大使来讨个说法。
仿佛嫌皇帝陛下的头不够疼似的,倪家的家主也来求见,理由是皇后涉嫌谋害倪家的下任当家倪轩。
倪家在S国的地位,怎么说呢,因为他家自古以来都很有钱,也不吝于向外借钱,就连皇家,都欠着倪家三十亿的私债……
谁家的继承人不是当宝似的。很明显,倪债主这次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瞧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皇后,眼神都黯了。
皇上:“皇后啊……”
他停住了,未完的话像一把尖利又伤心的锥子,悬在那里,悬在皇后的头顶。
年近六十的皇上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明心殿,走之前,他瞟了一眼垂着手站在门边的大儿子。
“你很好。”皇上说。
作为儿子,你往你老爹心口上扎钉子。但作为储君,你合格了。
皇上离开了,皇后被两个武警半强硬地扶了起来。
闻喆淡淡道:“送到皇家检察院,罪名先不要对外公布。”
皇上有一样顾虑,也是他所顾虑的。皇室丑闻,不宜外扬。
皇后就这样被送到了皇家检察院。
一天后,回到地球的闻蔚来看她。
皇后坐在洁净的囚房里,对她微微笑:“你来了。”
闻蔚眼睛有点红,显然是哭过了。但她脸上干干净净的,头发也一丝不苟,她将自己收拾成不需人操心的样子,过来操心她的亲娘。
闻蔚:“母亲,那些事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皇后站起身,缓缓走过来,蹲下身,视线与闻蔚平齐。
她说:“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闻蔚睁大了眼睛,她眼底映出的是一个苍白而戾气的女人。
女人将声音放柔:“蔚儿,母亲有没有骗过你?”
闻蔚不做声。
女人低低的声音仿佛诱惑:“蔚儿,你帮母亲一件事吧。”
闻蔚的嘴唇翕动了下:“……什么?”
女人:“辛子光,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大脑早就该被销毁的‘辛子光’。”
闻蔚极慢的,点了点头。
女人满意地笑了:“他的妹妹辛子谣是你大哥的心上人,你让辛子谣好好和你哥说说。你哥会想明白的。”
许久,闻蔚的声音响起:“您是要我用辛子光去威胁哥哥吗?”
女人怜爱地看着她:“傻丫头,不是你威胁,是你替我威胁。我来做恶人,你手上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闻蔚怔怔地看着她。
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出来。
“……您一直都这么想吗?”她跪在地上,眼泪滴在膝盖上,“因为我,您才会去做这个恶人吗?”
女人一愣。
闻蔚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带着泪痕,眼神悲伤又清冷。
“我不会帮您这个忙的。‘长公主’这个称谓,我也不要了,我自请永久放弃皇位继承权。”
在女人突然惊慌的视线中,她含泪笑道:“这样,母亲就不用再‘为我’做一个恶人了吧。”
她转身离开,留下身后惊慌失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