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起身来。一只脚穿着皮鞋,狠狠的踩在她脑门上。
“就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杀了霍疯子?”那人声音粗矿,不一会,茶唯胳膊被架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已经被捆绑。对方个子不高,穿着西装,头发发油往后梳的一丝不苟,他咧嘴露出一排大黄牙说:“你知道霍疯子每月走得货是几个数么?臭丫头,你一枪把他打死不要紧,我断了一条线可就麻烦了。”
里屋拖出一女人,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拖出了一条血痕。是秦梦里,她没被捆绑,却也没力气动了。
茶唯心里头像悬空,整个人有一种失重的无力感,她说:“人是我杀的,跟她没有关系。放了她...”
黄牙哈哈一笑,他这一笑,屋子里头十来个兄弟也跟着哈哈大笑。黄牙开口说:“放了她?你这丫头真是天真可爱...不过你一进门就弄死了我两人,也是有两把刷子?兵,还是贼?”
他抓着斧头挠挠后背,黄牙在面前来回走走,他叹了一口气说:“怕是兵吧?早几年这臭娘们家的爷们,叫什么...叫什么也不重要,跟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连我这地也敢闯。我钉子张能在这条路上混这么久,后头没两靠山能成事?”
斧头一下砸在地上,砸出一个窟窿。
见状,旁边两人在里屋又拖出一个袋子。茶唯一见那尸袋,双眼充红,手脚不停的乱蹬,她大叫出声。
袋子的拉链被拉开了。
那小孩嘴唇发黑,那原本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如今只有黑通通的两个窟窿。
秦梦里拖着血爬过去,哀嚎出声,她大叫着,挣扎着,痛哭失声头不停的往地面上撞。双手去扒拉那个尸袋,里头那小孩胸口一条伤痕,腹部脏器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一具皮囊,那纯净的灵魂,也已走远了吧?
下唇咬出了血,眼泪滑落,茶唯摇头,不敢相信。
钉子张咬着雪茄,旁边的下手立刻上来点火,他吐了一口烟雾,有点不耐烦说:“收回点利息,这条线的钱,谁来扛?”
话一出。
原本抱紧着尸袋的秦梦里忽然发了疯的跑过来,抓住钉子张的耳朵就咬,活生生的把耳朵咬下来。
钉子张一斧头砍在她肩膀上。
“不要…”茶唯头部撞在旁边人上,欲要去拦,可她终究不自量力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不是么?
枪口堵在秦梦里的嘴巴里,砰的一声,血浆溅了茶唯一脸。
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空,遮掩住了所有亮光,压抑得静悄悄。冷漠的风凄凄厉厉,窗户战栗的颤抖着,而屋内的低吼声像只满身伤痕却垂死挣扎的野兽。
为什么。
徒留她一人处于黑暗中。
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脑海里的声音响起:杀了他..杀了他们…
就像他们杀了爸爸妈妈...就该杀了他们...
秦梦里倒在血泊上,那双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在看茶唯,在怪她。那血,那眼神,茶唯想起了房间里腹部被剥开的女人,那捂住女人腹部的男人...
钉子张用毛巾捂住耳朵,他破口大骂,疼得龇牙咧嘴,上前对着秦梦里死去的躯壳又连开了几枪。一把枪对着茶唯。
她抬起头,眼眸中那血丝跳动散开,从眼窝里爬了出来,像藤蔓一样在眼睛四周散开。血管密布,丝丝突起,惊人可怖。
“杀了他们...”她呐呐道。
钉子张吓得退后几步,他把枪递给旁边的手下,从人群中走到后面去。
他捂着耳朵,手里夹着雪茄,忽然一个黑影从手臂闪现而过。钉子张吓得把雪茄一扔,往前走了几步。
茶唯双眸充红,眼珠的血丝想伸出来的手。这种场景他们没见过,抓紧着枪,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原本围着茶唯的十来人,往后一看,只见钉子张倒在地上挣扎着,身子痉挛一般的抽搐。
“钉子哥...快扶他起来...”
钉子张嘴巴撕裂开了,里头钻出来一只黑色的大蜘蛛,两只眼睛发红的盯着他们。悉悉索索声,十几人抬起头,整个天花板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蜘蛛。
霎时间像下雨一样,蜘蛛从天而落。
枪声响起,却敌不过蜘蛛的数量,凶猛的钻进体内,再撕裂而出。
尖叫声连连。
这个夜,下的雨,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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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差点把蜘蛛网巷子淹了,有些路已经被冲垮,一脚踩进去陷进泥里头去。这地方果真是连老天都不愿意去看的,所以也不会得到什么上天的眷顾。
这里只有贫穷。
文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水淹到膝盖上,走起来吃力的很。想不到水灵邪念会躲在那,去之前他担心还真碰巧了,真有这么好的事,信他娘的邪了。
金蝉子趴在他胸口,不断的摄取血液。
他觉得自己要虚脱了,受了重伤不说,还跟个营养液似得无限供给。那栋老屋子似乎要倒塌般,屋前的水沟已经被冲塌了。
文零推门而进,里头跟发大水一般,被淹了一半。
白岂迎了过来,满头发白,脸也垮了下来,像一个满百的老人。她弓着身子,一过来,胸口的金蝉子从衣服里钻了出来,落在她手上。
连口水喝都没有。
“邪念虽是拼凑的残灵,我妹妹说了,也有办法治。”白岂抬起头,笑道:“让正念吞了它...只有正念才可压制。否则,打碎的元灵依旧可以重聚。”
文零靠在墙上,闻言有些楞,吞了?让寺清吞了邪念,靠,这货这会被打残正躺着呢!哪有本事吞了邪念?估计被反噬差不多。
末了。
“我送多你一件礼物。”白岂指着床上呆坐的那人,说:“带走吧,闹腾得慌。”
熟悉不过的身影。
文零走过去,那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吃东西。吧唧吧唧嚼得正欢,他碰了碰她的肩膀有些惊喜说道:“茶唯。”
对方抬起头,那双眼,布满了血丝。
“靠,又来。”文零扶住额头,叫道:“林花花刚好,你又来。”
白岂缓缓走过来,床、上那人似乎还担心手中的食物被枪,一下子揣在怀里,像个小孩。那夜雨下的大,四下黑蒙蒙,桌子上那瓶发黑干枯的血液。忽然像热锅上的牛油,化开了,血液有生命力流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