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傅正礼又饮下口茶,景秀在旁看茶杯已空,赶紧斟满,看来傅正礼听进她的话,没有一开口就责备,但这架势,是要给大哥说教一番了。
“读书是为着科名,趁着年轻不抓紧拼一拼,将来再拼也难成气候。你的学问有目共睹,但年纪尚轻,多少会被旁的事干扰,不能一心在学问上深研。可若只图那一时欢娱,一朝玩物丧志,岂不事业成灰!在这官场上,不靠自己拼搏出来的,依自家势力捐官到底会被那些正经考中的清高文人轻视了去,纵然将来官场顺利,也少不得被人诟语。所谓得势叠肩来,失势掉臂去,官场沉浮,只要有失势的一日,便难以再翻身。就拿为父我来说,当年金榜题名,以为是花团锦簇,没想到一道狱诏深陷囹圄,可当时多少同窗好友在狱中雪中送炭,为父亲求情,哪怕父亲现在不是朝中重臣,但在官场上,也没有人不服,这都是父亲慢慢拼搏出来的!荣儿,为父跟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不要依赖祖上,全凭自己本事!”
傅正礼说的是字字亢奋,听得一旁的景秀尤为佩服,傅正礼平时说话还好,但凡要说教,便可以说一个钟头,且条条是道理,让人无力反嘴。
傅景荣听完这些,双眼湿热,溢于表肤,立身掀起下摆,跪地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傅正礼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孩子为父一惯省心,你能明白父亲的意思就好,多的话,父亲要去衙门,也没时间再跟你说。回去准备准备,过些日子,就上京去国子监念书,切记要心无杂念,只求功名。”
傅景荣别无多话的应了“是”。
这时,外头来丫鬟禀话,霍婷婷来了。
傅正礼看了眼自鸣钟,对景秀道:“你按着分寸跟婷婷把话说清楚,让她赶紧回京,便说是我的意思。”又跟傅景荣道:“婷婷这孩子娇纵,她听你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傅景荣颔首,“父亲先去衙门,儿子会给父亲一个交代。”
傅正礼这才满意的走出去。
霍婷婷在门口遇到傅正礼,忙乖巧的请安道:“婷婷给姑父请安。”
傅正礼“唔”了声,负手大步离去。
霍婷婷很是奇怪,是姑父派人请她来远香堂,怎么不说一句就走了。
不过,看到傅景荣也在,她欢喜着走进屋道:“表哥,你也在?”
景秀坐下来咳嗽一声,见霍婷婷毫不知避讳的亲热走向大哥,她眉头一皱地道:“表姐。”
霍婷婷这才看到景秀般,扬起脸倨傲的笑道:“好几日不见,六表妹越发的漂亮了。”
景秀回笑道:“表姐也是,肤如雪白,两颊嫣红,人比花娇好气色。”
“哎呀呀,六表妹真是嘴巴跟抹了蜜饯似得,这人一得宠,便蹬鼻子上脸,说话的味道都不一样啦!”
“表妹!”傅景荣沉着声音在景秀开口前喝道:“比六妹痴长两岁,说话还这没分寸,快跟我六妹道歉。”
霍婷婷听进话,走向景秀谦声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六表妹别介意。”顺手端起桌上的茶,递在景秀面前道:“六表妹气量大,这茶便是我的赔罪。”
景秀微微一笑,抬起手接过瓷杯,霍婷婷却不肯放,景秀知她会让自己难堪,但依旧含着妥帖的笑容,轻声道:“不敢当表姐的赔罪,这茶当是我为表姐明日践行。”
说罢,松了手,把茶杯推向霍婷婷胸前。霍婷婷闻得她那句话,手一松地道:“你说什么!”
杯子“哐当”落地,摔得支离破摔,茶水溅到霍婷婷胸前和袖摆上,湿了一片。
景秀故作不见的笑道:“表姐在我家待的日子也够久了,如今我母亲的病情稳定,表姐无需挂记,反而该回京多陪你父母才是。”
霍婷婷顾不得身上湿透,狠狠瞪了眼景秀,扭头走到傅景荣身边,以手指着景秀脸面道:“表哥,她算什么东西,敢赶我走!你是这家里的大少爷,她一个庶女就敢拿腔作势,站在这里大言不惭,还有没有家规!”
“家规!”景秀倏地站起身,冷冷道:“表姐,这是我家,你赖在我家不走,还跟我谈家规?好,你要谈家规,我跟你谈。表姐未出阁的闺中小姐,成日往外院跑,有哪门子大家小姐的矜持,这便是表姐学的规矩!那外院皆是男丁,表姐撞到个什么,倘若有毁清誉,那按家规,就该送到宗祠反省。但依表姐触犯的情节,送宗祠算轻的了,外院垂花门有小厮看守,表姐便买通小厮放行,甚至深夜与那小厮会面,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你胡说!”霍婷婷气的咬牙切齿。
“没有证据我会乱说吗?”景秀气定闲神地道:“表姐既然质疑我,那我现在就让人喊那小厮来,与表姐当面对质。不过,我这一传话,这事儿或多或少会流传出去,那表姐的闺誉……”
“你,你,你这个贱人!”霍婷婷气的胸脯直喘,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她有让身边丫鬟去买通小厮,但绝没与小厮深夜会面,都是这小贱人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