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对沫儿,将来恐也这样对你……”
“父亲!”景秀打断了傅正礼接着要说的话:“不是您想的那样,女儿自知身份,从未想过和他那样的人有关联。”
傅正礼深深看了眼景秀:“你昨夜又何故跑去那里,还……”叹了口气,转脸不去看她脸上的痕迹。
景秀复又垂下脸,她该怎么解释呢?
和邵谦有来往从始至终是暗地里,毕竟她未出阁,邵谦一个外姓男子,当着父亲的面,说来怕他会认为自己不知捡点,败坏闺名。更何况,邵大人现下和傅府关系不善,她却帮着外姓人坏了霍氏的盘算,父亲知晓会怎么想?
见她犹豫不语,傅正礼哀叹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六丫头,父亲愧对你,让你十四年流落在外,从没过好日子。如今你被接回府,父亲只想好好补偿你,尽到父亲的责任。可发生这么多事,太太现在清醒过来,你也看的到,她憎恶你,只要她好起来,以她的性子,会如何对你,不用多想也会知晓。我与太太毕竟是二十年夫妻情分,风风雨雨相伴走来,她这些年为整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也不会说休了她。她是一家主母,你是庶女,今后的日子更是艰难。为父这才想趁着她病榻,赶紧将你嫁出去,你怎么就不明白父亲的心呢?”
“我明白,我明白。”景秀不无动容,泪盈于睫地道:“女儿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只是……只是……”
她嘴唇噏了噏,不知该如何把话说下去。
却听到旁边噗通一声响,白苏跪在地上,贸然做声解释道:“老爷,六小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六小姐喜欢的是……邵大人。”
景秀脑中一轰,眼波盯在白苏身上,傅正礼目光深沉,示意白苏继续说下去。
“六小姐和邵大人两情相悦,因着府里种种牵连,才一直埋在心里,又因太太做主为六小姐订下睿表少爷的婚事,之前与邵大人断了情分。可邵大人真心实意的对六小姐,几次求娶,六小姐也不敢答应。”
傅正礼愕然,喃喃道:“竟会是这样……”
景秀看傅正礼表情凝重,心中多有忐忑不安。
良久的沉闷后,傅正礼看着景秀柔软的脸色,他眼底闪过苦涩,叹气道:“你是个姑娘家,还有些不知深浅。这入朝为官,不怕你贪墨,不怕你无能,不怕你铁石心肠是个酷吏,也不怕你汲汲营营是个权臣……怕的是你跟错了人,站错了队。现在的邵谦,不仅是跟错了人,而且还站错了队。”他的表情渐渐肃穆,“他就是再有能力,可他一心维护今上,玲珑十二馆的那位又铁心要复辟,早做好了打算,他如今四处笼络人心,父亲想他将来定会成功,那到时,邵谦只怕也再无翻身之日,还有性命之忧!”
景秀蓦然听到这些话,一口气涌了上来,堵在胸腔里,她脸色雪白,使劲摇头道:“不会的!”
见她这番模样,傅正礼缓和下语气道:“六丫头,那邵谦是个耿直不屈的人,年纪轻轻就有如今地位,朝堂之上也是威风赫赫,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里头那位复辟,那首当就会要了邵谦的性命。你嫁给他,只恐每日忧心伤神,除非他肯为了你,趁早辞去左军大都督的军权,你们将来才会有幸福!”
景秀面色忧凄不尽,喉咙哽咽:“将来的事谁也无法估料,父亲当官这么多年,是个做大事的人,官场沉浮司空见惯,您既肯帮着四叔复辟,也是知道后果。而邵大人能一路走到今日,并不只是机遇,女儿相信他知道要做什么,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女儿不过是闺中小姐,见识浅陋,那些官场甚至朝堂格局女儿一点也不懂,女儿只是本着心在做事,只求父亲能由着女儿。”
说罢,她缓缓站起身,跪在傅正礼身前,诚恳地向着父亲袒露自己的心思:“说来奇怪,女儿见邵大人的次数有限,而每一次见面都有突发意外,甚至几次不合误会斗嘴……他甚至还伤过女儿性命,按理说,女儿不该和他有牵连,可每次见面,心里有着淡淡的甜蜜……女儿仰慕他那样的人,觉得他不可高攀,女儿会配不上他,所以几次想与他再无牵连,断了这份情,可心里又总是无法割舍……”说着,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红漆描金匣子,里头盛满着他送的南珠,她轻轻地擦挲着,“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邵大人那样既让我牵挂又让我伤心地人,也再没有一个人在自己为难时还惦记着我,并一次次帮我度过难关……”景秀嘴角含笑,眼眶中却有晶莹的泪珠在转动,“我如果连试着去爱的勇气都没有,有一天,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