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民国年代长姐如母03

    叶梨其实是会钢琴的，是某一世退休后闲来无事学习的；对于中医, 在古代世界那一世里, 她做了半辈子的大夫, 后面走不动了, 才定居下来, 教导女子医术。

    可是，她会也不能表露出来，毕竟这个有些事情不经查，叶梨总要找个由头，学学这些才行。至多是让别人以为，她学习效率高, 别的, 就不行了。

    中医叶梨现在怀着孕, 只能假装买了医书来摸索着研究, 假装自己懂一点, 其实也是在摸索着学习, 最多用些医书上写的药膳，别的不敢碰；钢琴的话, 叶梨是请了以为在法国留学过的小姐来教她的。

    这位小姐姓汪, 说起来还和叶思蕊的未婚夫的汪家算是同宗，原本也是风光过的, 只是战争缘故, 才落魄了, 连留过学的小姐, 现在也只能来教叶梨弹琴。

    汪小姐全名是汪雨欣，是个有些活泼的情商很高的年轻女孩，今年只有22岁，比叶梨这具身体还要小2岁。

    汪雨欣第一次见到叶梨，见是一个清清淡淡的女人要学钢琴，还吓了一跳，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她虽然回国不久，也是个了解时局的，知道现在花国的百姓，这个年纪，一般都是在享受生活，或是在为生活奔波，叶梨却打算要学习钢琴这项对今日的花国人来说，高雅的艺术，很是稀奇。

    叶梨淡淡一笑：“打发时间而已。”

    汪雨欣就不多问了。

    等到日子久了，汪雨欣就发现了叶梨的英语特别好，甚至还会在报纸上进行翻译，翻译水平还特别好，她没忍住开始教叶梨法语，叶梨怀着孕，学起来都得心应手，只是看起来兴趣有，但不是很大。

    汪雨欣忍不住就从家里，拿了一本英语版本的无产阶级革命相关的书籍，询问叶梨是否能翻译。

    叶梨：“……”得！她就随便请了一位小姐来家里教钢琴，没想到就请到了一位组织内成员，哪怕这个组织1920年还没有正式成立，看起来还是坚贞的不行的那种。

    汪雨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留学的法国，也有不少人会英语。我也跟着学了，只是口语和简单的报纸文书能看得懂，这样专业的书籍，我勉强能看得懂，但要说翻译，那是真不行。其实，这本书原本是俄语的，可俄语的……就更找不到人翻译了，只能勉强找到一本英译版本，转过来翻译成花国语。”

    叶梨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汪雨欣继续道：“您不必有任何负担，只是翻译一本书而已，不会影响您的任何生活，您如果对语言有兴趣的话，无论是英语的那种专业书，还是我会的法语，甚至是俄语相关的书籍和简单会俄语的人，我们都可以找出来，您……学了之后，我们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偶尔请您翻译下简单的东西。您也知道，这样的乱世，人总有多做些准备，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且，您住在兰镇，离着上海市也不远，若是那边的人不消停，咱们也能保证您和孩子的安全。而且，您即便学了之后，不肯为我们翻译，我们也不能拿您如何，对么？”

    叶梨看着穿着一身白色蕾丝洋装，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孩，正一脸天真激动的看着自己的模样，蹙了下眉，才故作老实的道：“其实，我读书并不多，你既然能跟我说这些，应该知道我的事情。年幼时候，认识字都是学女四书和看着父亲给两个弟弟启蒙时学会的。后来的英语，也是……有人怕我给他丢脸，才叫我学的。我当时只是想着，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在歌舞厅，才学的。至于现在，我身上恰好有些钱，虽然靠着这些钱，我就能将孩子养大。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这个世道太乱，我这双脚，又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将来就是逃跑，都没别人跑得快，才想要多学些东西，将来大不了凭借学的这些东西，去给有钱人家的小姐做家庭教师，教导语言、钢琴、刺绣、古文学，这些，我学会了，人家也就有可能愿意聘用我了。甚至可能因为我会的多，将来逃跑时，会教我带着孩子一起逃跑。”

    汪雨欣：“……”没想到这一位想得还挺多。不过，这倒也是，敢单独怀着孩子，收拾了叶家一家人，还能跑到小镇上自己住的人，能真的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吗？当初会被叶家压榨，估计也是太过渴望亲情，反而被亲人利用。这样的女人，她在花国，当真见得多了。

    见汪雨欣听了进去，叶梨喝了一口茶几上的蜂蜜水，慢悠悠的继续说道：“至于汪小姐说的那些，我不懂，不明白，也暂时不愿意懂。可是，我怀孕了，现在除了接些零散的翻译活，平常也无法赚钱，只能算计着把花园子弄好了，走的时候，房东真的不收我租金了。可现在我还能做活，等孩子出生时，我就接不了翻译的活，也不愿意继续沦落风月场所。你们的事情我不懂，可是赚钱，我是愿意的。为了能长期稳定的赚钱，我的嘴巴，也会很严。”叶梨微微一笑，“当然了，对外我也会接翻译的活，但只会接英语和法语相关，汪小姐觉得，如何？”

    汪雨欣转了转手上的镯子，想了一会，就笑道：“您的意思我听懂了，法语和钢琴，我愿意继续教导您，至于别的……您且等我一段时间。”毕竟他们，其实目前也没啥钱来着。

    叶梨点了下头，默认下来。

    汪雨欣继续教导叶梨钢琴和法语，叶梨学的悠闲自在，虽然小脚仍旧有些不变，但相对于叶梨刚穿到这个身体时，她的双脚早就不绑什么裹脚布，又每日按摩和泡脚，现在已经渐渐的没有那么的畸形了。只是，还是能看出来和正常人的脚不同。

    叶梨的日子依旧平平淡淡的过着。她要养身子，还得“养脚”，也就只能乖乖的待在小洋楼里，很少出去。

    好在王叔和王婶都是很厚道的人，干活又勤快，汪雨欣也每天按时过来两个小时，教叶梨钢琴和法语。原本她都不想教钢琴了，被叶梨威胁说不教钢琴法语也不学，汪雨欣就只好妥协。果然发现这个只比她大了两岁的女人，并不好掌控，也不会听她的那些“宣传”。

    但叶梨的翻译水平还是在的，那本无产阶级的书籍，叶梨只翻译了个开头给她，汪雨欣看了，就知道这真的是个天生的翻译人才。也就是从前被埋没了而已。

    等到叶梨怀孕满四个月，一双三寸金莲脚背上的骨头，终于下去了一大半的时候，汪雨欣借着上门来教她钢琴的机会，跟叶梨开始商量起合作的事情。

    钱么，暂时是没有的。但是可以打欠条。只是组织上也不是真的不通情达理，知道这边困难，表示每翻译一次，就会帮着联系如今的学校和出版神，让叶梨能翻译别的作品赚钱。

    总之，这条件是真的有些坑。

    要不是叶梨通过7382系统，知道这些人果然就是组织里的人，估计就当场撂挑子不干了。可既然是组织里的人，叶梨想了想，觉得如果只是翻译一些作品什么的，其实她也忙不了太多。而且，等联系上了出版外文书的出版社，叶梨觉得，以她的翻译水平，只要那出版神不少，就知道不能放过她。

    叶梨默默沉默了一会，才终于开口：“那，好吧。”也算是为平行世界的国家和还没正式创立的dang做贡献了。

    汪雨欣立刻就笑了起来，虽然其他的暂时还不能提，但是，翻译这种活，谁干谁知道，那是真心费脑子的活计。现在能拉来一个肯学这个的人，还是个女人，汪雨欣也是真心为此高兴。

    叶梨：“……”并不是很明白这位年轻姑娘在高兴什么。

    叶梨的小日子过得悠闲又充实，肚子里的孩子暂时看起来也很乖，她也逐渐把原身这具脆弱的破旧身体，给养了个五六成，勉强能看。

    等生下孩子后，叶梨也盘算过了，这具身体真的不太健康，如果坚持母乳喂养，对她和孩子，都不是很好的事，倒不如请一位乳母来，叶梨亲自给她开食谱，保证孩子的需求。而她自己这边，没有了孩子，出了月子后，就可以自己给自己开药方子，对外就说是从古籍上看来的调理身体的方子——其实也确实是古籍上的方子，只是叶梨会根据她自己的身体，着重调整份量，辅助上日常锻炼，她这个身体，也就能尽快调理好。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如今是民国八年，虽然暂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小规模的战争一直在持续，花国百姓一直在忍受压迫，叶梨自然是想要尽快把身体给调理好的。

    ***

    这厢叶梨琢磨着自己和没出生的便宜儿子的事情，另一厢，上海市，叶家简直是人人喊打，每天都闭门不出，生怕出门后，就被人丢臭鸡蛋烂菜叶。

    叶家里，叶思琦无法再去女校教书，叶仁礼和叶仁孝被学校以斗殴为名给开出，叶思蕊有孕，汪云天肯认，但汪家不肯要这样一个品德不佳、大姐还做过舞女的女人，至多愿意给些钱，让这一家人暂时有个安聚之所，等待叶思琦生下孩子的那一天。

    如果是男孩，汪家大约会找个靠谱的人家，暂时养着，看汪云天后来的妻子，能不能生下男孩；如果是女孩，汪家会直接把孩子送人，以后都不会认。不要怪他们势力，这个世道，原本如此。

    汪云天还不知道自家父母是这样的打算，他给心上人一家租的是个院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因为叶家做的事情，上海市不少人都知道了，那些住在楼上的人，根本就不肯让步，觉得跟叶家人住在一起很危险，也很耻辱。汪云天没法子，只能拿着钱租了套小院子，小院子里还有块空地，叶家也能没事种点菜，也算是减少些支出。

    没想到叶家都搬到这个小院里两个来月了，那块空地都没有被翻动。刘氏和小江氏将叶思蕊这个孕妇照顾的很好，勉强算是有事情做的，可叶思琦、叶仁孝和叶仁礼却每天都呆呆的坐在院子里发呆，从没想过出门去找份工，赚点钱，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饶是汪云天这个很愿意给心上人一家租房子的好脾气的男人，见状都很是惊讶。

    虽然之前叶家的事情闹得厉害，不少茉莉在歌舞厅的同伴们，都出面证实了其实茉莉就是叶梨，还说茉莉就跟过一个大老板，其实还不算堕落的很的人。茉莉临走时，也早就给自己赎身，不是歌舞厅的人了。这样曾经和茉莉好好坏坏的同伴们，在茉莉走了后，反而愿意给茉莉说好话，每句话都在告诉人们，茉莉是个好的，是个孝顺的，她也……不脏。因为茉莉只跟过一个人。

    歌舞厅的牡丹姐还说，其实歌舞厅的姑娘们，很多很快就攒够了离开歌舞厅的钱，偏偏因为孝道的缘故，家里拖累，明明自己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可以一起出门赚钱，哪怕是去拉黄包车呢？也是能赚些生活费的。偏偏这些家人宁可送家里的姑娘来歌舞厅做皮肉生意，或是卖笑，也愣是在姑娘赚了钱后，抢了钱就花，让姑娘们一年一年的虚耗在歌舞厅里，令人唏嘘。

    这样一来，上海市的百姓们，骂那些叶家人的人就更多了。反而是歌舞厅里，逐渐的又有姑娘给自己赎身，拿回了当初签下的契约，走了。只是走的这些姑娘，大多是年纪大的，彻底对家里绝望的。那些和茉莉一般年纪的，仍旧对家里抱有幻想，觉得家里人还是爱着自己的，宁肯继续留下为家里赚钱。

    饶是牡丹姐，对此也莫可奈何。

    却说汪云天这一天又来看叶家，见到叶思琦姐弟几个又在坐着发呆，反倒是最小的叶思念，正跟着小江氏到处忙活，虽然没有种菜，可是做饭洗衣的，这些也都是活儿。刘氏自觉是婆婆，从前几个孩子小的时候，她还愿意搭把手，现在重孙子都要有了，她当然不肯动手，只坐在屋子里陪着叶思蕊，纳着鞋底，也能算是在为这个家做贡献。

    汪云天站在门口顿了顿，到底没对着这姐弟几个说什么，只是在和叶思蕊两人独处时，低声道：“你大姐走了便走了，她过得苦，现在终于想通了，愿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好事，蕊儿，你该为她高兴才是。不过，她走了，你家的生计问题……总该要想想法子的。”

    叶思蕊顿时心里一慌，拉着汪云天的手问道：“你不愿意养我了？我肚子里，可是还有你的孩子呢。”说着说着，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落，“当初我说了……不行，是你说，就要结婚了，没关系的，就算怀孕了也无妨，很快结婚了就能生下来。可现在……云天哥，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

    汪云天没想到叶思蕊说哭就哭，慌忙的给叶思蕊拭泪，无奈道：“你说甚么呢？你和孩子，我当然都会好好养着。虽然家里不允许我现在娶你，可是，你等等，等将来，只要有机会，我是一定要接你去汪家，给你和孩子好日子过。可是，我养着你是应该的，租了房子给岳母她们住也没问题，但二姐和两个弟弟……他们这个年纪，也该出去找份工了。不找工，将来怎么嫁人娶妻？”

    叶思蕊却道：“不是还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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