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别的皇子都还在母妃怀里时,他就已经忘记怀里的温度了。
后来渐渐长大,父皇的禁令,更是让他一天一天变得冷漠。
他只知道他的母妃还活在皇宫的这座殿里,却不知这么多年,她怎么样了。
如今,马上就要可以看到,他的心里却不免有些紧张。
感觉到他手中微微的颤抖,孟漓禾忽然意识到,这大概是宇文澈有些近乡情怯。
说起来,宇文澈的脸固然帅,但孟漓禾却觉得,那冰冷的外表下,偶尔露出的这些情绪,才真正的迷人。
说起来,今晚宇文澈的手好像抖了两次,一次是现在,一次是方才对自己说话之时,那会儿他是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呢?
能不能留?
留什么?
留……留下?
孟漓禾空着的一只手拍拍发热的脸,想什么呢?
“属下参见覃王,覃王妃。请进。”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殿外,门口的侍卫因为被交代过,此刻行了礼,便避让开一条路。
宇文澈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
手中,一只小手明显的用了用力,宇文澈低头一看,孟漓禾的手此时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不由目光一聚,这是,在给自己打气?
心里忽然就安定了许多,也反手紧握,一同踏入殿中。
冷清的殿一踏入,便觉似乎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如殿外的灯火通明,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烛火。
若不是今夜有些月光,加上宇文澈听觉很好,他甚至不知道人在哪里。
只是,饶是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宇文澈在最终看到人时,心还是狠狠的揪起。
孟漓禾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眼前的人此时正缩在地上一处柜子旁边瑟瑟发抖,眼睛正不停转着,仿佛极度害怕着什么。
然而那目光却又没什么焦距。
一看便知,这是疯癫颇深。
再看她的妆容,头发凌乱不堪,头顶上还插着几根稻草,以及一些枯叶,甚至还有一层灰黄相间的尘土。
而那衣服更是破烂不堪,肮脏不已。
哪里还有一个皇妃该有的样子?
怕是和街边那要饭的花子不相上下。
孟漓禾忽然有些自责。
她干嘛要让宇文澈跟着一起来?
早知如此,不如她先偷偷接回王府,待梳妆好后再告诉他。
这样看见自己的母亲,得有多难过?
心里有些难受,不由朝宇文澈看去,只见他果然脸上毫无血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得苍白无比。
手上一阵疼痛,那是宇文澈无意识的攥紧拳头。
孟漓禾却没有挣开,任由他越捏越紧。
不能替他疼痛,就这么陪着她疼也好。
忽然,手猛的松开。
宇文澈赶紧低下头看孟漓禾的手,只见那小手已被他捏的通红,手指都有些扭曲。
他这只手的力量,可以将茶杯碾成粉末,要不是自己及时反应过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慌忙的揉着那瘀了血的手:“对不起,我……你怎么不制止我?”
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自责,孟漓禾却温和一笑:“我没事。所有的疼痛都是一时,再不好的事也都会过去,什么时候放开都不晚。”
宇文澈手下一顿。
她,竟然是在安慰自己。
看似说的是她的手,实则却在告诉他,关于母妃的事。
是啊,疼痛都会过去。
今日之后,没有人再可以伤害她。
心里豁然开朗,疼痛散去,倒像是涌进无数的热量。
宇文澈觉得,他似乎又想抱这个女人了。
不知道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想要接近她。
还是因为这个女人今日给自己太多感动,心里那翻腾的感觉让他有些忍不住。
只是,现在可真不是时候。
松开了孟漓禾的手,宇文澈开口道:“在这里等我。”
看着孟漓禾点点头,宇文澈这才朝着芩妃靠近。
他没有忘记疯癫的欧阳振怎么无意识的伤人,虽然母妃只是个弱女子,他却不能让孟漓禾再冒这个险。
孟漓禾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这个人是他的母亲,自然由他来接近最好。
说不定,她会认出自己的儿子,对她的情绪有帮助。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很快,芩妃便发现了朝自己走来的人。
然而,却脸色一变,大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然后开始满屋子乱跑,边跑边不停的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样子,真是充满了惊恐。
宇文澈脚步停下,没有再靠近。
孟漓禾看着眼前,宇文澈高大的背影此时显得越发落寞。
想来,他是看到母妃如此惊恐有些于心不忍加不知所措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孟漓禾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