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多着呢……”
她生怕卫泗真的动了这个念头,又急急地叮嘱:“你可千万记着,别招惹他,等你伤好了,我让我哥替你找个师父好好习武,到时候跟着我哥从军,等有了军功抵了这奴籍,便可建功立业了。”
卫泗的眼神一黯,转头便走,任凭宁珞在他身后叫了两声都没应。他只不过十二出头,却已经长得比宁珞还高了,已经依稀可见日后高大矫健的身姿。
“这小家伙脾气倒是挺大。”绿竹不满地道。
“是啊,听下人房里的人说,这家伙狠着呢,治伤的时候一声都没吭。”宁全凑过来道。
宁珞当然知道,卫泗的性子就好像一头野狼,越大越桀骜不驯,前世只对宁珞言听计从。一开始宁府里有几个护院的家奴仗着自己资格老、身手好欺负他,他忍了一阵子,最后在一个晚上摸黑进了房间,把他们的棉衣、棉被全部都划破,四周放上了冰块,窗户纸也捅穿,当时正值寒冬腊月,这几个人睡得很死,等醒过来时便染了风寒,差点没把命给送了。
为此宁臻川很不喜他,“此子坚忍狠决,非良善之辈。”
卫泗却浑不在意,被宁臻川赏了一顿板子,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地跟在宁珞身后了。他的武学根骨奇佳,看到护院武师习武便跟在后头比划,到了最后居然像模像样地能练上了几招,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宁珞看得有趣,有时候也偷偷让他到府外跟着宁珩练武,久而久之,卫泗便有了一身好功夫。
然而,也是这身功夫最后为他惹来了祸端。
跟着宁珞去瑞王府成了一名侍卫后,前几个月还太平无事,到了后来便有风言风语传入宁珞耳中,说是卫泗恋慕王妃,睡梦中都叫着王妃的名字。这等污言秽语,气得宁珞差点把牙咬碎了,倒还是杨彦劝她放宽心,查处了几个嘴碎的宫人和婢女。
婚后不过一年,杨彦一边甜言蜜语一边暗中和赵太尉眉来眼去,迎娶了赵黛云为侧妃,当时卫泗正好被派去了外地,回来以后大闹了王府,赵黛云差点被他打了,还是宁珞喝住了他。
那几日卫泗情绪特别不佳,宁珞自己也心情不好,并没有心思顾及,一日中午她收到了卫泗的信,约她在王府的北花园簪花亭中一见,有要事相商,没想到,她到了那里等了片刻后,喝了几口茶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以后满地狼藉,卫泗和王府的几名高手肉搏后不敌被下了大牢,杨彦怒容满面地告诉她,卫泗将她迷倒妄图对她不轨,更密谋要将她截出王府,幸好被人瞧见才免于一难。
宁珞自然不信,只是还没等她琢磨出法子见卫泗一面,便听说卫泗逃出了大牢不知所踪,后来宁珩来信隐晦地提及,卫泗到了西北投奔了他,说是自己是被冤枉的,等建功立业再回京城见她。
这一走便是死别,宁珩全军力拒北周军于小耕山,箭尽粮绝而亡,卫泗想必也跟着宁珩殉国了。
有时候宁珞便想,卫泗遇到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她虽然把卫泗当弟弟,可卫泗到底对她抱有怎样的感情?如果她救下卫泗后并没有将他留在身边,会不会卫泗就会平安顺遂地长大成人,娶一门温柔似水的媳妇,生下几个活泼天真的孩子,过上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一定要让卫泗从一开始就远离她,不管卫泗当年的事情是真是假。
翌日,宁珞照常到了女子堂,这几日女子堂甚是热闹,说来说去都围着春闱和赏花会,离赏花会还有六日,各种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都是沸沸扬扬。
最让人振奋的就是据传这次赏花会正值书院百年,当今天子也会到场祝贺,今科三元也会前来为赏花会增光添色。
前世宁珞身在深闺,和这位盛和帝也只不过曾有几面之缘,就她前一世零星所得,今上勤政律己,深受大陈子民爱戴,唯一的缺点便是猜忌心重,年龄越大,这个缺点就越明显,最后酿成了皇子夺嫡的祸端。
宁珞心不在焉地听着身旁的同窗说悄悄话,心思却飘到了遥远的金殿。
今日应当是景昀夺得探花之位名噪京师的日子,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骤然响了起来,宁珞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便到了门槛旁,激动地朝外看去。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吕先生手持红榜喜不自胜,旁边一个小书童嚷嚷了起来:“喜报喜报,我书院二人中了前三元,邹公子状元,景公子探花!”
整个房间顿时沸腾了起来,姑娘们都涌了出来,一时之间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要知道,这两人可都是琼华书院的名人,底下仰慕者无数。
只是宁珞脸上的笑容还未扬起却已经凉了下来,身后犹如芒刺在背,她回头一看,只见赵黛云坐在窗边死死得盯着她,窗棂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道印子落在了她的侧脸上,看上去有种莫名的阴森。
宁珞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怎么,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