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瞟了两眼,却正好迎上了他专注而热烈的目光,只是苦于身旁女眷都在,没法子说上两句。
“哎呀,我都忘了,”邹泽林殷勤地从怀中掏出了两盒水粉胭脂来,打开来芳香四溢,“二位夫人,这是丽人堂今年的新品,涂在脸上有返老还童之神效,原本我托了人买来要送给我母亲的,今日见了二位夫人如此丽色,不如先来试一试。”
秦湘兰倒还好,宁成氏顿时眼睛亮了,她一个人自是不好意思,拖着秦湘兰便要一起试妆。
邹泽林舌灿莲花,将二位夫人引开了几步,朝着景昀使了个眼色。
“珞妹……”向来临泰山崩于前而不瞬的景昀头一次觉得口干舌燥,这么多年的追寻和思念,在这几日的分别到了顶峰,他日日夜夜都回味着宁珞的一颦一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你瘦了。”
宁珞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哪有。”
“有的,”景昀傻傻地坚持,“以前你这里很多肉,要胖一点才好看。”
宁珞嗔了他一眼,京中贵女都以瘦为美,以前是她年纪还小,所以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现在都快及笄了,自然不能免俗。
景昀心神一荡,忽然改口:“都好看,你怎么都好看。”
宁珞抿着唇乐了:“傻瓜。”
那笑意融融,仿佛一根丝线系在了景昀的心口,魂魄俱为之上下起伏,他强忍着拥佳人入怀的冲动,低声道:“珞妹,你千万不能答应他。”
这他是谁不言而喻,宁珞垂眸低首,片刻之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珞妹。”一声生硬的叫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暗潮涌动,杨彦几步就掠过了景昀到了宁珞跟前,他的眼中阴晴不定,嘴角却还强撑着笑意,定定地看着宁珞,好似爱意拳拳的倾慕者。
宁珞有一瞬间的晃神。
曾经的杨彦,无论发生什么,在她面前都是这样一幅温柔体贴的模样,就算得知杨彦迎娶了侧妃心灰意冷、就算当她得知了父兄的惨状歇斯底里,他都会抱紧频临崩溃的她,反复在她耳边说着爱语。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会明白这世上最爱你的不是别人,就是你的丈夫。”
她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如此厚颜无耻,现在想来,这便是他一贯来的保护色吧,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手中最后一张可用的筹码,就连可怜如她,也要死死抓住不放。
“瑞王殿下。”她行了一礼,语气生疏。
杨彦柔声道:“珞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殿下尽管说便是。”宁珞淡淡地道。
杨彦咬了咬牙,忽然便笑了起来,他的五官其实长得很像盛和帝,唯有眼睛肖母,死去的田昭仪有着一双美目,眼波流转处如泣如诉。杨彦平日里都是一派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皇子做派,这一笑却将他的丽色一展无遗。
还没等宁珞回过神来,杨彦便附在了她的耳旁,那声音低柔却透着一股执意:“珞妹,你总会明白我的一片心意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宁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殿下!”
“殿下……”
宁臻川和景昀几乎同时出声,一个语含无奈,一个面色铁青,幸好邹泽林在景昀身旁,眼疾手快拽住了他,不然只怕当场就要起了争执。
杨彦微微一笑道:“只是一句我们俩的小秘密罢了,我和珞妹从小青梅竹马,时常这样说悄悄话。”
宁臻川正色道:“殿下,珞儿已经年长,还请殿□□谅。”
“宁大人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杨彦一脸歉然,反向宁臻川鞠了一躬,“以后必定依礼循制,必不敢再唐突。”
宁臻川这才松了一口气,恰逢龙舟高台上一声锣响,鼓声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他顺势道:“殿下,世子,邹贤侄,此处太过逼仄,不如我等移步至开阔处观赏。”
总算送走了这几个人,宁珞长舒了一口气,见秦亦瀚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打趣道:“翰哥哥这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秦亦瀚若有所思地笑笑:“其实这看人和看物没什么两样,都不可被其外在所迷惑,方才那两人,一个八面玲珑处处表现,一个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个,虽然都对你一往情深,但若是依托终身,却是后一个最为合适。”
宁珞怔了一下,前世她和这个表哥后来并无太多交集,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眼看到两个人的骨子里去。她真心实意地赞道:“翰哥哥真是高人,我受教了。”
说话间,那龙舟已经赛得白热化了,宁臻川也回来了,兴致勃勃地陪着妻女观看,就连一直畏缩在角落的宁萱也忍不住江面上那喧嚣激昂的呼喝声,探头观看了起来。
第一轮赛罢,有六支龙舟队入了围,要角逐前三,这下江上江下更热闹了。
眼看着锣声就要敲响,骤然之间,在江畔上的人群一下子骚动了起来,隐隐可听见惊恐的呼喊声响起。
宁珞极目远眺,便见人群中有数十骑人横冲直撞,马上人清一色的黑衣,那骑术精湛,在人群中四下劫掠了起来。
人群四处避走,踩踏、碰撞,不时有妇孺的惨呼声响起。
宁臻川大怒:“这都是谁?天子脚下,居然有匪徒如此猖狂!”
话音刚落,便见有人从高台上跳下,一声尖啸响起,景昀矫健的身姿跃上了马背,身后两名侍卫护卫,三骑朝着匪徒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