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抿了抿唇,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当中微微泛起一丝波澜。这殿上的人,几乎都以为皇上是一定要抽丝剥茧找出那始作俑者,可实际上,皇上在乎的并不是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而是在万民眼中看来,谁最有可能做了这件事。
他真正想要的,是将那个看来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找出,给予严厉的刑罚,至于这人究竟是谁,究竟是不是真正由他作为,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大家会相信,就是这个人所为,那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因此,如今她要做的,并不是真的找出什么切实的证据,而是顺着皇上的意思,冠冕堂皇地推一个人出来。
扫了一眼那还散落在地上的银两,百里秋水眉心一皱,开了口。
“粗略估算一下,方才母亲摔过来的这些银两,大概也只有几十两。在救灾粮上动手脚,这可是要冒着杀头的死罪。既然是能够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那这二位在侍卫当中的身份必定不会太低,想来平天也不是很缺银子的。”
“既然是不缺银子,那么只为了区区几十两,他们两个人怎么就能甘愿去冒着杀头的大罪,来做如此有风险的一事呢?”百里秋水摇摇头,“倘若你们要说是我逼迫,那还是趁早算了吧,谁都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逼迫得了你们?”
康贵妃目光微微一沉,“这也是本宫的人,刚刚才从他们那搜出来的,至于最起初是不是就收了这么多,这个可就不一定了吧?”
这二人本就是康贵妃半胁迫半利诱地买通的,此刻也不难听懂康贵妃话里的意思,当即为首的那人便一磕头,战战兢兢道:“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小人真的受了银子,求皇上不要再用刑了!”
“小人收了一千两,小人的弟兄也收了一千两!我们兄弟两个原本打算着拿了这笔钱,替三小姐做完这件事,之后便寻个由头回家去谋生的,小人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小人已经知错了,求皇上娘娘不要再用刑了啊!”
只要他们能够说的出一个数额,康贵妃就有法子让这笔“买通钱”出现在这二人的手里,事先得到允诺,此事结束之后会放他们二人带着钱离宫,他们也不含糊,张口便喊出了这两千两。
“陛下明鉴。”百里秋水目光微凝,“无论是臣女还是二哥,都掏不出这为数不少的两千两。”
“一派胡言!谁不知道百里府二公子身家无数?区区两千两都掏不出,你这是在拖延时间,还是把父皇当成愚钝之人糊弄呢?!”宇文凇脸色冷冷一沉。
“三殿下无须激动,既然陛下允许了我开口,那就请三殿下先听我把话讲完。”百里秋水轻声道。
她环顾一眼四周,“诸位都是心里明白的人,二哥手里的银钱的确是不少,可那些银两究竟是从哪里的,想必大家也都明白,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全都是靠了董皇贵妃心善接济。”
“谁也都清楚,在宫中,即便是连那最末等的妃嫔,也都会有一个专门负责帮自己记账的下人,每一笔的来来去去都会帮主子记个清清楚楚,更何况是皇贵妃娘娘。”百里秋水笑了笑,“若是皇贵妃娘娘不介意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娘娘将那账本拿出,同另一本账本来做个比对。”
“本宫的账本倒是可以拿出来,只不过本宫就只有一本,不曾有过另外一本。”董皇贵妃一面回答着,一面却暗暗打量着百里秋水。
她清楚记得,她的密探曾经告知自己,以往在百里府与谁都不亲近的皇甫翌辰,自从这三妹妹回了府之后,二人的感情便异常亲密。那时她便对这百里秋水产生了浓重的好奇,今天终于算是亲眼见到了,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一种情景之下。
百里秋水微微一笑,“皇贵妃娘娘误会了,这另外一本要比对的账本,是在我们百里府。二哥平天吊儿郎当,身旁有多少银钱自己都搞不清楚,老夫人爱孙心切,专门拨了个会管账又信得过的下人来,帮他将这银钱的来去,同样一笔笔记得清楚。”
“至于这两千两究竟是不是二哥给我,让我拿去买通这两人的,只需要将皇贵妃娘娘,同存在老夫人那的账本取出来进行一个比对,看看是不是短了这数目不小的两千两,不就可以寻得到真像了么?”
百里伊人脸色一个愣怔,她平天去到老夫人房里不多,对二房的事情更是不曾搭理过几次,竟不知道皇甫翌辰,还有一个老夫人专门派去管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