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抬头,平淡说道:“老夫如今不授课了,你自离去吧。”说完之后想将几案上的书放回书架,不过眼见那道身影还在,皱了皱眉,正要抬头看看是谁。
听到有点熟悉的清澈声音,“夫子好。”
谢夫子思议很久,随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眯着眼问道:“吕嘉?”
李显彰先是朝着门外的更一万悄声吩咐一番,等到更一万匿迹之后,转过头乐呵一笑,就同当年那般没有礼数一样,进了门,看了眼四周,然后又是像回了自家的屋子,拾起几案上的书,翻到扉页,看到书名之后,轻车熟路的放到书架原本就该在的位置上,笑道:“夫子还如当年那般清健。”
谢夫子先前还有些激动,毕竟是跟了他几年的学生,不过听到这番马屁,老怀大乐,指着李显彰摇摇头说道:“敢在老夫面前说这种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还生怕老夫听不出来一样。”
李显彰置之不理,在几案边随意上坐下,似乎面前这位就不是他最初的老师一般。
谢夫子也不动怒,习以为常,当年要他帮忙研磨,他倒好,占了原本自己的位置,坐在主位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自顾自的的看书,那会他才知道,原来这人的狷狂不是装出来的,最后的温和儒态才是假的。那会想通了之后也是好一阵扼腕叹息,让贼人当众上了船啦,不过谢夫子爱才是真的,想着将这块璞玉雕磨一番,让他去朝堂大放异彩,谢夫子的眼光毒辣,不然光凭一身诗词本事能在西夏混到这种位置?还能舍得一切勇退下来,说是一个舍得的舍字,其中的学问大了去了。
可惜,上了谢夫子船的李显彰露出獠牙本色,每日只顾自己看书,从早到晚呆在这里,一日一餐,没想起来就不吃,寒来暑往就是几年,终于书是看完了。谢夫子在这期间也同李显彰说过道,想着将这位野马般性子的李显彰给圈养起来,只是谢夫子没想到,有些人自古就不属于一方天下,才华更高,心也就更大,狂生气息十足,常常得理不饶人,说的谢夫子哑口无言。
在李显彰这里几次碰壁之后,谢夫子也就放任他了,不过谢夫子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时常叹息,这样的狂生,就算有才,西夏的庙堂容不下,就算有他的推荐,隔不了几年,就会随意安排个理由,打发出去,不为什么,因为谢夫子知道李显彰这张嘴,比他的态度还容易得罪人。
后来呢,谢夫子觉得有些可惜,又是假借一次机会,暗暗跟他说了这件事,不曾想到这李显彰压根就不买他的帐,不过好歹没说什么让他难堪的话,做夫子做到他这般低姿态也算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而且跟这小子呆的久了,情不自禁也会喜欢上不讲究穿着姿态,谢夫子为人师表,也没少因为这事给让其余几位给说过闲话,谢夫子亡国的事都看开了,这点小事自然也不在眼里,只是听得烦了,索性也不出席经宴,时不时在书院里,溜达上几圈就算完事了。
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他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加绵长以及深入人心,比如酒,比如感情,再比如李显彰,少年家境多财,有些事就算做的过分了,有钱也就好解决。
但因为娘亲早逝,他那个衷情的爹带着他离开北齐来到西蜀道,没少遭人贬低,一个酒鬼爹,还想拉扯出一个惟有读书高的圣人儿子,怎么看都是可笑荒唐,李显彰看书不拘一格,百家齐鸣一般,也是各有见解,虽然这些花了自己心血写出来的东西常常被批的一文不值,就连他爹也是一次酒后看到这近乎于大逆不道的东西,瞬间酒醒,从来没打过他的爹,第一次掌掴了他两巴掌,一边一次,很平均,李显彰在江水边上,喝一口冷到刺骨的江水,吐出来却是牵扯着血线的血水。
没过多久,本来还想着能育子成才的爹在别人一次次拒绝收容李显彰之后,彻底断了生的念头,喝醉酒抱着石头投了江,虽然写着无人伴他以白首,但李显彰知道是因为自己,或者说因为那些人容不下自己。
再后来愤世不嫉俗的李显彰更名改姓,到了此处,而更一万则被他花了最后的钱财送到一家镖局,学些本事,镖局的老爷子就是玩箭的,算不算倾囊教授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皮毛。
如今就凭谢夫子这点不轻不重的香火情,就想让他假颜欢笑同那些所谓的儒生同流合污,共处一事,不现实,帐还没还清,这事他还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