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他作为将来荣国府的继承人,这些年来代善一直在培养他的大局观。
代善也没指望他能够洞察国家大事,朝野风云,只希望他能够稍微有些自知之明,容人之量,不断地在他耳边念叨家族中有人有出息是好事。
因此一方面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但是另一方面却也为贾家能够出一个正统读书人而高兴。再说,贾攸是他嫡亲的弟弟,贾攸出息,总比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旁系出息对他的好处大;又及,贾攸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十三岁了,可以说他是看着他长大的,此时内心里难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微妙感。
再加上,贾赦对贾攸救了自己的亲儿子这件事也不是不感激的,只是他作为一个大男人,不好像妻子一般对贾攸关怀备至,也不擅长说些肉麻的感激话,只是内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件事。
综上所述,贾赦对此还是高兴的。
至于贾政,正如他的妻子王氏所料到的,内心里的感受,那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他一向自认为自己才华横溢,只是生不逢时,恩,不对,是上面的主考官有眼无珠,不能发现自己这块璞玉,导致自己明珠蒙尘。
他在外边自然也是有一帮好友的,都是些自认为才高八斗,但是无奈时运不济的落地读书人,成日里在一块不是赏谈风月,就是哀叹世间伯乐少有。
原这些人中有些人对国公府出身的贾政是不屑的,但是无奈他们自己囊中羞涩,不比贾政出手豪爽,每每一同出去,不论是踏青、宴饮还是集会,但凡有会账的时候,自然有这位清高的冤大头付款。这些人自然也就不言语了。
当然又有人想要借机攀上荣国府这棵大树,自然对贾政百般吹捧,这让他感到颇为自得,显然也认为自己绝对是有才华的,只是运气不好才屡试不弟。在这群人中,他摆脱阴影,为自己找到理由,找回自信。
但无论如何,这也不能摆脱自己身上只有个秀才的功名的事实,说真的,天下承平已久,这秀才的名头,实在是不大值钱,尤其是在京城脚下。
可就算贾政再这么逃避,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日益优秀的弟弟带来的压力,显然,父亲更看重他,母亲也更偏疼这个老来子,再加上有个好师傅,说起这个更是贾政心中的痛,当年他也是有机会拜入苏先生门下的,只是那苏先生没有慧眼识珠罢了,贾政心中暗恨。
要知道这几年苏先生可不是当年那个在翰林院领个闲差的小官了,实在是因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那日碰巧叫圣人碰上了苏先生和人辩论的场景,圣人对他颇为欣赏,又兼他长得仪表堂堂,这正常,大家都喜欢长得好的人,再加上圣人对苏先生的才华和那股子风淡云轻的气质颇为欣赏。
一时间,苏先生竟然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常常在圣上身边伴驾。
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贾攸能够拜在苏先生门下,更有人心中暗赞贾代善实在是有眼光,随便给小儿子拜个师傅都能够挑着人。
殊不知,代善先前只是认同苏先生的才华、风骨罢了,最多是希望借此能够搭上那些江南的世家,对自己儿子将来的科举有所帮助,哪里能够料到他以后的际遇。
自从贾攸十二岁中了秀才开始,贾政内心就有些压力了,现在可好,自己的弟弟十五岁便得中举人,还是头名解元;相反自己呢,在这个岁数的时候,两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虽然有为了祖母守孝的缘故,但是旁人可不会这么认为。
总之,听到贾攸的好消息,贾政那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满府的人都为这件事而高兴,他也知道对贾家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但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相反,内心里反有些愤恨。
但他到底知道这种情形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强撑着笑意盈盈地表示欢喜。
回到书房,挥散了侍候的下人,贾政想着自己总是在科考上总是无法,家人对自己似乎也不看重,又想到人们对自己的嘲笑,心中越想越愤恨。突然,心里一痛,嘴里一甜,竟然吐出一口血来。但他也不敢声张,在嫡亲的弟弟大喜的日子里吐血,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个回事,怕叫人知道,只是悄悄咽了下去,暗中吩咐自己的为自己抓了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