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刚刚她还在想,应该怎样才能让这位王太医离开,永绝后患,没想到瞌睡时有人送上了枕头。
江菱不动声色地微抬指尖,一股无形的力道横贯在两人中间,将小贵人阻挡了一下。还没等小贵人反应过来,江菱便已经收了力道,双手交叠在身前,缓缓说道:“你们说,今天是来教导我规矩的,要我自个儿领罚。好,我认罚。但在此之前,还请姑姑给我一句准话。”
管事姑姑没料到,江菱居然会这样快认罚,便道:“只要云主子认罚,一切好说。”
江菱微微摇了摇头。“只要”二字一出,很显然表明,这位管事姑姑是来找茬的,今天的目的,正是要给江菱两个重重的耳光,还得名正言顺。看样子,贵妃宫里的管事姑姑,业务不太熟练啊。
想到这里,江菱便笑了笑,指着那位年轻的太医道:“姑姑可知道,那人是谁?”
管事姑姑上下打量了年轻太医一眼,道:“不认识。”
江菱又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王太医,是贵妃娘娘娘家的表弟,亦是贵妃娘娘的母亲的远房侄子。年前不知是何缘故,忽然到了太医院里,拜吴太医为师傅,缠着吴太医要学医术。因着这位王太医家世不凡、家学渊博的缘故,吴太医便应了下来。但现在,这位王太医却想越俎代庖,代替他师傅到我宫里例行问诊。姑姑熟知宫规,但不知道,这应该是犯了那一项条例?”
管事姑姑尚未答话,那位小王太医脸色立刻变了:“我不……”
江菱略一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道:“早前皇上因我身怀有孕,特特指了三位太医,每日例行问诊,确保孩子安康。但现如今这位王太医,却时常要强行抵掉他师傅的职责,隔两三日便要到我宫里来。例如今日,我正要出宫觐见贵妃,但这位王太医却硬要给我诊脉,将时辰给误了。敢问姑姑,按照宫里的规矩,又该如何责罚才是?”
言罢,江菱似笑非笑地看着管事姑姑,一副“既然你提到宫规,那便照着宫里的规矩来”的表情。
管事姑姑立刻便明白,掉到人家的圈套里了。
刚才她说,云嫔“应当前往贵妃宫中觐见,却无故缺席,当罚二十大板,两个耳光”,但现在云嫔告诉她,自己正要出宫觐见贵妃,但被眼前这位王太医给拖住了脚步,这才误了时辰。如果真要责罚,那么该罚的人,应该是这位王太医才对。起码得是个主犯。
管事姑姑转过身,质问那位王太医道:“是你误了云主子的时辰?”
“是……也不是……”那位王太医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江菱笑了笑,悠然言道:“还请姑姑,千万要一视同仁啊。”
一视同仁四字一出,管事姑姑的脸色又变了。
什么“还请姑姑给我一句准话,我认罚”,很显然,江菱压根儿就没想着认罚。只要管事姑姑揪着规矩二字不放,便推说是这位王太医误了自己的时辰,当为主犯;如果管事姑姑不罚他,那便算不上“一视同仁”,当然用不着认罚了。
虽然有点绕,但江菱目的,确实是要将管事姑姑给绕进去。
管事姑姑的脸色连续变了好几回,那位王太医更是叫苦不迭。本来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他是奉了王夫人的命令,给云嫔泼点儿脏水的,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后来云嫔直接请旨,严禁他出入宫闱,将最后一丝可能性都扼杀在了摇篮里。王夫人那边催了好几次,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前几天,贾元春复归贵妃位,王太医才找到一个机会,请贾贵妃帮忙,恢复了自己在宫里行医的权利。没想到进宫的第一天,便被江菱堵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王太医年轻脸嫩,又不像贾母那样老而成精,被江菱这样一闹,便不知所措起来。
正在僵持着,外面忽然匆匆走进来一个嬷嬷,附在江菱耳旁说了两句话。江菱听罢,便笑吟吟地望了那位王太医一眼,又朝管事姑姑问道:“敢问姑姑,这规矩到底是照办呢,还是不照办呢?”
“这——”管事姑姑是真的犯了难。
“这样吧。”江菱指了指那位王太医道,“我也不为难姑姑。既然姑姑是照着规矩办事,那便一切都按照规矩来罢。请姑姑带着这位王太医,回宫去禀告贵主子,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一个缘由。当然,如果贵主子要偏帮着徇私,我亦无话可说。”
说完,江菱稍稍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望着那位管事姑姑。
现在已经把前后左右的路都给她堵死了,管事姑姑要是不照着她的话去办,那还真的挺难办的。
管事姑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青青白白的,连续变了好几遍。那位小贵人正待再说些什么,忽然江菱一个眼刀子扫来,淡淡的,凉凉的,让她整个人从心底直嗖嗖地冒着凉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良久之后,管事姑姑才咬牙道:“遵命。”带着那位王太医离去了。
管事姑姑一走,其他人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亦三三两两地离开。
江菱这才松了口气,将刚刚那位嬷嬷叫到跟前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儿,你仔细地跟我说说。”
嬷嬷道:“嗻。”随后又续道,“主子知道,荣国府的老太太数日前病逝,他们府里又乱成了一团糟,子不子、孙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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