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回答:“鄱阳李笠,和梁郎是同村好友,如今是材官将军。”
杨氏一听,手不由自主抓紧一下,随后松开:“原来是李将军,小女子谢李将军救命之恩。”
“不,是梁郎救的你,我可不敢当。”
杨氏手上这小动作很轻,李笠和梁森都没注意到。
梁森见安排妥当,和杨氏说了一会儿话,告辞,李笠跟着梁森走出房间,质问:“你怎么回事?”
“她还想着良人,我不能这么做。”
李笠低声骂起来:“良人?什么良人!把自己内人送出去,还配做良人!还配做男人!”
“寸鲩莫要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她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之下,还能如何?患难夫妇,身不由己。”
梁森看着李笠,真诚的说:“我想娶的女人,一定要真心对我好,若不能,她长得再漂亮又有何用?”
“若她心里一直想着良人,我就算要了她的身子,也只是作孽,她过得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你...你想明白就好。”李笠长叹一声,既然当事人想得开,他再急也没有用。
李笠和梁森肩并肩向前走:“不过,你不是没机会呀,她娘家人都死光了,唯一的亲人就是那姓裴的,若是那姓裴的完蛋了,你,不就有机会了?”
梁森闻言一愣,随后想明白为何李笠要把杨氏安顿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原来...”
“我帮到这里,接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李笠叹了口气,“唉,我只是为你不值,辛辛苦苦救回来,却只是做个好人而已。”
梁森尴尬的挠挠头:“寸鲩,我们不就是要做好人么?”
“不一样,定义不一样...”李笠看着天空,感慨:“我只想,你有一位样貌出众、知书达理又能持家的内人,错过这一个,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
“寸鲩,她一心想着良人,即便再知书达理,再温柔体贴,又如何会真心对我。”
“行了行了,你这么说,显得我像是坏人一般...”
李笠说完,一把揽着梁森:“你还有机会的,那姓裴的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不配做男人,老天爷,不会让他活太久的!”
。。。。。。
夜,杨氏检查了房门和窗户,确定都闩好了,才放心躺下,却睡不着,想着事情。
良人在晋陵为官,她随夫暂居晋陵,去年年底,侯逆攻入建康,她为身在建康的娘家人担心不已。
今年夏天,台城之围解后,她得知噩耗:去年年底,她父亲为东府城守将,城破后遇害,在城中避难的娘家人,也都被逆贼杀害。
这噩耗让杨氏悲痛欲绝,哭得几度昏厥。
又陆陆续续听得一些消息,其中一个消息内容很短,却让她刻骨铭心:有个名叫李笠的鄱阳人,只花了一日时间,便攻破了东府城。
所以,那个“鄱阳李笠”,就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手上沾满了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鲜血!
李笠的具体消息,杨氏不知道,毕竟在晋陵听到的消息传了不知道多少遍,内容有限,大多是只言片语。
譬如李笠破东府城一事,就是简单地一句话。
没有时间,没有过程,也没有后续消息,但对于杨氏来说,有仇人的名字就够了。
父亲和家人的遗体早已不知下落,杨氏作为出嫁女,只能在晋陵祭拜家人,回想亲人音容笑貌的同时,也记住了仇人的名字。
杨氏今日听到李笠名字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但对方说话声音很大,还特意用建康口音说出来,所以绝对不会听错。
当时,她只觉头要炸开,就想和对方同归于尽,奈何对面有两个人,且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她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根本就伤不到对方。
想到这里,杨氏紧握双拳,呼吸急促,想起父亲和家人都被李笠给杀了,她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她不知道为何李笠这个逆贼,现在怎么会给朝廷打仗,思来想去,认为此人大概是后来见情况不对,便投了朝廷。
如此反复小人,留在世间就是个祸害!
杨氏想到李笠那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报仇。
正好李笠要把她留在军营暂居,所以,机会来了。